“你刚说什么,饭票?”
林鹿虚弱轻咳:“…你是耳朵不太好,听错了吧。”
盛危确实听得不太清楚。
林鹿意识疼得模糊的,他刚才说了两句话,几乎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后面他再动嘴唇,发出的却是气音。
林鹿早习惯了胃疼,他身体病弱,忙于工作忘记吃饭是常有的事,这次夜里胃里抽搐,他也以为像以前一样咬紧牙关就能捱过去。
等到一个多小时阵痛还没有消退,他终于意识到严重,但他已经虚脱没什么力气了,纯棉睡衣早就不知道被汗湿过几回了。
他原本是想叫盛危,但是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微弱的可怜,就算想起身,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林鹿?”
胃部绞痛剧烈传来,就像有一只大手把他的胃部揉碎了不断往下坠一般,他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腹部,弓起脊背,想要抵御这种疼痛。
盛危听见林鹿嘤咛轻喘,冷汗一瞬间打湿后背,发梢浸透汗水黏在脸颊。
苍白脆弱的后颈也浮出细小汗珠。
盛危低头,拉开他压迫在腹部的手,“忍忍,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别墅就盛危一个主人,他身体强壮,一年到头都生不了一回病,所以也没请过什么家庭医生。
林鹿听清了医院这两个字。
“不用去…医院,我这是老胃病了。”
等那阵锥心刺骨的绞痛过去,又转成隐痛,林鹿捂着腹部起身,没走两步就小腿摇晃,蹲了下去。
眼看着他支撑不住,往前栽下来,盛危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你要做什么?”
“……药。”
“什么药?”
盛危勉强听清他说的药名,“那你等着,我去楼下找找。”
他右手绕过林鹿膝弯,把人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床上,扯过被子盖上。
手刚刚握上门把,却听见后面传来“咚”一声闷响。
回过头,林鹿卷着被子摔在了毛毯上。
盛危快步走过去,皱眉:“摔在哪里,有没有磕伤了?”
林鹿虚弱的在被子里轻喘。
盛危稍微检查过他的头没有磕伤,就把人重新抱回床上。
地上虽然铺了一层毛毯,但是毕竟还是不如床上暖和,到时候寒气上身,林鹿肯定疼的更厉害。
盛危正想去楼下,但是又担心他人一走,林鹿又摔到地上去。
于是他先去找同住一层的管家,房间就在走廊的左侧。
管家很快应门:“先生,这大半夜的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盛危冷静道:“林鹿胃病犯了,我把药名发到你手机上了,你先去药箱看看有没有,没有的话我立即送他去医院。”
“林先生胃不舒服?”管家急了,火急火燎戴上老花镜,匆匆往楼下走,“我现在就去看。”
盛危回到卧室前已经做了心理预期,果不其然,床上空空荡荡,他绕过去,才在地毯上找到林鹿。
“为什么总是喜欢躺地上,不冷吗?”盛危轻叹一声。
林鹿耷拉着头,胃部偶尔的痉挛就像神经突突在跳,他需要转移注意,冰凉的地毯能让他的疼痛获得片刻的消解。
盛危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他嗅到盛危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林鹿迫切需要转移注意力,他揪住盛危的衣领,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
盛危:“……”
林鹿的力道实在是微乎其微,他是猝不及防才会被抓了个正着,林鹿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窝,发梢蹭过他的下巴,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盛危额角一跳,把距离拉开。
若不是林鹿小脸汗涔涔的,浑身冷汗,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他还以为林鹿又在玩什么把戏。
盛危是很想撒手不管的,上一世经历过的画面就像海啸在脑海里翻涌,在林鹿诡计下,偌大盛氏分崩离析,被一条条虎视眈眈的鬣狗撕扯吞咬。
他被迫不停的变卖家产,却见林鹿衣着光鲜的出入各大上流场所,受到数不清的人的追捧,这些场景就像不会褪色的镌像一直牢牢刻在他的脑海里。
而现在林鹿整个人埋在他胸前,冰凉的指骨用力的发白紧攥着他的衣领。
从他的角度,从林鹿敞开的领口一览无余,或许是因为疼痛,弓起的脊骨线微微发抖,苍白病态的皮肤布满细腻的汗珠。
盛危闭了闭眼,才勉强把翻涌上来混杂着血腥的戾气压下去。
他的报复是要摧毁林鹿所在意的一切,在对方胃病的时候落井下石,他还不至于这么低劣。
疼痛就像一柄重锤,把林鹿的理智敲的粉碎。
他把手握成拳头抵在胃部,指骨用力发白,随着胃部的抽搐,他也跟着哆嗦一下,唇角溢出一声嘤咛。
盛危冷着脸,移开他的手,“说过了,手不要挤压胃。”
林鹿不满,嗓音绵软,“好冷。”
盛危掀开被子,随手蒙盖在林鹿身上。
“冷就盖被子。”
……
半小时后,被折腾出一身热汗的盛危肩上披着裕袍,叉腿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