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的冬天并没有雪。
池深在海岸边缓步走着,潮汐声阵阵而来,而在海岸边上,有一处光亮,那是车灯。
一个小女孩就坐在路边礁石高处,那是在东山镇跑了的黄玲玲,她歪头晃着双脚看着池深,似乎在探究着什么。
一双血红的眼睛在池深的身后浮现,黄玲玲笑了一下,做了个鬼脸跳下礁石跑了。
海上厚厚的额云层散开又重新汇聚到了一起,池深越走越远,远离了漏过来的微弱路灯光,走进深重的黑暗里。
这明明是个看不清海边礁石的夜晚,只有一片黑暗与远处海涛拍岸的浪潮声,但池深却如履平地,他如同散步一般,迈着轻轻巧巧的步子向着车灯亮起处走去。
越过一个礁石,没走几步,前面突然出现了几点亮光。
夜幕之下,漆黑的海滩上出现了一支蜡烛,那支蜡烛摆在一个较为平坦的位置,底下即是砂砾。
海滩之上的蜡烛只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在闪烁的烛光下,是一圈冰冷的铁环,铁环上连着一根锁链,蜡烛一共有八根,摆在了八个方位,而这些蜡烛下压着的锁链都朝向正中,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方形黑色阴影。
那是一口棺材。
即使看不太清,池深也知道那口棺材长什么样,那棺材浑身漆黑,两头雕刻着精细的花纹,而棺材盖上,则贴满了黄色的符纸。
这是他在白家老宅的邻居,不知道为什么被人给搬到这里来了。
随着池深的靠近,八方的蜡烛剧烈的跳动起来,火苗时高时低,棺材里发出了指甲抓挠的声音,棺材盖也吱嘎作响,带着捆缚着棺材的铁链也响了起来,
这些声音听起来细小,但此时在这个漆黑的海滩上却显得明显无比,连绵的海浪声都无法压住,仿佛响在人心里,这种怪异的现象显得尤为可怖。
池深见多识广,自然没有被这种怪象吓到,他犹豫了一下,本来想绕开走的,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去做,随后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太礼貌,毕竟是一起住了半个月的邻居,来都来了,打个招呼还是必要的。
所以他径直向着那海滩上出现的诡异棺材走了过去。
随着他每走一步,那棺材的抖动就变得更剧烈一些,等他踏进蜡烛的分界线,那棺材突然嘎啦一声打开了一个缝,四周捆缚着棺材的铁链哗啦作响,一只干枯青白的手从那个棺材缝里面伸了出来,猛然抓住棺材盖,生生把那个棺材盖给摁了回去。
池深:明白了,还是个社恐邻居。
那帮助邻居融入集体也是他的责任啦!
于是池深走过去的脚步就变快了一些,代表着他想帮助曾经邻居的急切心情。
但是由蜡烛照出的他身旁的微弱影子却没有跟上来,那黑影浮现出了一双血色的双目,那双目又很快隐去,随后向着一个方向游了过去。
池深已经走到了棺材前,他十分礼貌的敲了三下棺材盖:“前辈您好。”
那棺材剧烈的抖动着,似乎有一股力量想开棺,但又有另外一股力量把棺材盖给黏住了,死都不让这棺材打开。
池深看着这个情况,思考了一下,退后了一步。
下一秒,捆缚在棺材上的锁链如蛇被踩到七寸一般松开滑落,贴了满棺材的符纸也扬了起来,刚飞起来就被海风吹了漫天,如同纸钱一般在黑夜里纷扬而落。
最后一根锁链从棺材滑落,棺材盖猛然飞了起来,一个黑影倏然从棺材里挺直坐了起来,那是一个穿着官服顶戴花翎的清朝老僵尸。
伴随着一股腐烂的臭味,老僵尸蹦了起来,他露出了青白色的狰狞面孔,面上长了两颗手指长的獠牙,干枯浑浊的双眼看着空气。
池深挥挥手打招呼:“晚上好,嗯……好久不见?”
老僵尸并没有理他,反而对天发出了一声嘶吼,他的声音十分奇怪,就像是没水的喷壶喷了几声,听起来十分暴躁,就在池深打招呼这几句话里,老僵尸已经伸出了自己长着长长指甲的手,跟发泄情绪一般,在空气里一顿乱挠,甚至抓住了一根锁链,似乎想要躺回去,但片刻后他又扔下了锁链。
池深话音刚落,老僵尸突然转过头,看向了池深。
一阵风吹过,八方的蜡烛却没有熄灭,反而在这阵风里越烧越旺,火苗疯狂跳动着,突然就变成了绿色的鬼火。
他的面部也在发生着变化,獠牙开始变长,突破了下巴,嘴部的其他牙齿也变得更加锋利,面上青白的死人感更重,双眼瞪得更大,似乎就要瞪出眼珠子,露出了充血的红色,他脚下一蹦,直直蹦向了池深。
如果说一开始这位老僵尸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虽然看起来可怕,但还是面无表情的可怕,现在的表情就可以算得上是狂躁了。
——不要问池深是怎么从一具尸体上看出情绪的,毕竟他有丰富的经验,这只是他的经验之谈罢了。
池深并没有急着动手,他往旁边侧身走了一步,躲开老僵尸的攻击,随后手一抬,鬼气在他手臂上缠绕,一柄黑色的陌刀在他手中凝聚,他并没有斩下去,而是用陌刀那长长的刀柄抵住了老僵尸的头。
老僵尸看到那通体漆黑的陌刀,僵硬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