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涵一脑门子官司, 跟亲妈敷衍两句,先放走她的心肝宝贝大羊驼,再答应老太太, 一会就去哄裴羡,这才得到片刻安静。
他躺在沙发上,头杵进一堆靠垫里, 茫然不知所措。
裴羡是“谷小花”这个消息虽然险些把人气死,但还算好消化, 现在回想起来, “谷小花”凶神恶煞、群追猛打的样子, 像极了他家小野鹌鹑发疯的样子。
可是“洗驼工”也是裴羡,那就太吓人了!
谷涵倒现在好像整吞了一只大馒头,被噎得半死, 他无法把古灵精怪的裴羡和杀伐果断、冷静低调的“洗驼工”联系在一起, 完全不能够啊!
特别是裴羡高中都没上完,从来没有接触过股市,他在哪儿练得手?
退一万步,就算他是个哪吒, 三头六臂无所不能,那也得怀胎三年孕育而成啊?
总不能一夜之间, 全身细胞突变, 股神基因附体吧?
谷涵虽说经历重生, 可除了多出一个操蛋的三无系统, 他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自我拯救, 时刻在被男主弄死的边缘飙车漂移。
书上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挂比,不存在的!
谷涵的脑细胞疯狂地在打中国结,自始至终没有一个能说服自我的理由。
“我到底是娶了个神仙?还是妖怪啊?”他头撞沙发,喃喃自语。
谷夫人下楼,解放画圈圈快画吐的谷草草,原本奄奄一息的大羊驼,毛茸茸的桃心尾巴疯狂摆动,亲昵地围着她打转。
裴羡举着两只小黑爪子,脸上也蹭了几条黑印子,可怜兮兮望着一旁救苦救难的菩萨,希望她下一秒就能解救自己。
可惜菩萨牵着她的神驼坐骑,冲他淡然一笑,无事发生,满脸慈悲地转身就走?!
裴羡两只爪子拍在洁白的纸张上,绝望地支起身体,眼神里希望和绝望交替。
终于,走到楼梯上的菩萨,似乎感觉到他的虔诚,慢慢回头,点化似的指了指谷涵的房间,然后头也不回地快速上楼,“嘭”一声关上凡间大门。
裴羡仿佛听到一声高冷的画外音:妖孽,自己作的死,自己去处理吧!撒由那拉!
他看看身边,扩写了不到三页的《三字经》,再看看绵延到客厅尽头,一人多高的大白纸,不自救怕是要化成“作大死”三个字,永驻《三字经》了!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兮兮……
裴羡咬着下唇想想,一骨碌爬起来向阿姨要了粉底,钻进房间里,把自己写字累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涂得惨白惨白,血色充足饱满的嘴唇瞬间变成病怏怏的淡粉色。
再用手揉了会眼睛,直到眼眶发红,眼底微带血丝,然后滴入眼药水,形成两条未干的泪痕,最后照照镜子,完美!
绝世戏精,原地满血复活!嘻嘻!
从一堆花里胡哨的卡通睡衣里,裴羡好容易找出一件奶白色暗纹,只在胸前的小口袋里露出一只怯生生小兔子的简单睡衣。
他换好睡衣蹬掉拖鞋,光着白嫩的脚丫子跑到谷涵门外,双手叉腰先做一组深呼吸,然后小心翼翼单指戳开虚掩的房间门,“啪叽”就像没骨头似的扒在门框上。
谷涵刚从沙发上爬起来,想去楼下看看裴羡,迎面就见他一身素白,面无血色,奄奄一息地扒在门边,只差一只锄头就能立刻黛玉葬花!
“谷先生,我知道你已经准备不要我了。”裴羡顺着门框像条白蛇似的往下滑,滑到半截又爬回来,然后接着滑,非常顽强的表演欲。
谷涵一头一脸的泡沫,回来匆匆洗澡,气得头发都没吹,自然干燥的发丝格外不老实,此时整个发型像刚从高压锅里出来,怒发冲天。
裴羡心慌,天啊!谷先生气得记头发都竖起来了?我真要完蛋了!
他更加卖命地滑门框,边滑边哭,还真挤出几滴鳄鱼泪来,“谷先生,我骗了你,虽是情非得已,但也不配再拥有你的心。只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只要……只要在这里默默看着你就行,我不敢再贪心了。”
谷涵:“……”
为什么他说得我好像不明事理,抛弃发妻的绝种大渣男?
等等,小鹌鹑脸色不好,会不会在楼下着凉了?不能吧,我罚他的时候还特意调高空调温度的?
裴羡见他绷着脸无动于衷,知道今天这道坎儿不好过。
他边滑边蹭进屋,不知不觉用脚后跟踹上门,终于顺着门板滑到地上把自己缩成又可怜,又弱小的一团,“哪怕你以后娶了好多好多老婆,妻妾成群,我都不会有怨言,逢年过节我还会给你成堆、成堆的儿子、女儿封红包。我只要在远远的一个角落里,看你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他边哭边咳嗽,慢慢露出两只细白的脚丫子。
谷涵的第一反应是:呵呵,又是冷宫副本,差评!
但是听着他又嚎又咳,特别是看见一双光溜溜的脚丫子,这么冷的天光脚在地上来回跑,不生病才怪呢!
谷涵终于绷不住,三两步走过去,把小鹌鹑从地上抱起来,牢牢困在自己怀里,“哼,我娶你一个就好像拥有了三宫六院,热闹得我自己都以为至少有三十个老婆!我的裴少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