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着面色惨白却唇上染血的自家公子,铁传甲心中一沉,知道这是他尚未痊愈的伤势又复发了。
一时之间,除了他自己要立刻给李二爷输送内力压制伤势,宋家三人居然也忙了个团团转:名唤元正的仆从出去请大夫,他的妹妹桑落留在灶间,把李府常备的药包先熬了应急,连身为宋府主家的宋姑娘都没有闲着,居然亲自端了热水送过来。
这也就是铁传甲要道歉的“二来”了。
——但凡是个有脸皮的人家,也不会把外客使唤到这种地步。
尤其是发现宋姑娘衣袖上还有半干的鲜血,虬髯大汉更感内疚。
初见之时,这个直面宋坊主的倾城美貌都没有失态的人,现在却为难得满脸涨红,接过水盆道过歉以后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请人出去继续忙活?他哪里还有脸。让人进来帮忙?男女有别,他更张不开口了。
铁传甲只好干巴巴地扯开一个笑容,转过身,拧了帕子去给李二爷擦拭血迹。
用完就被扔的宋坊主:??
好家伙,你就这么把老子晾在这儿了?
起码再唠两句啊哥们,你自己难做,也不能就这么把难题留给我啊!
这是人干的事么?!
被钢铁直男思维直接顶了个肺,千年苦工在心里默默捂脸,面上也极其少见地有些茫然——要知道,自打接掌家业以后,宋玉红大风大浪见过不少了,再没有多少让她无所适从的时候。
她还停在门后一步远的地方,甚至于被铁传甲打开的房门都还没有关上。宋坊主略站了站,同时飞快地扫视一圈。
——几无人气。
这不是说屋子破败,该有的摆设用具分明一应俱全,视野可见处也没有堆积的灰尘,看上去就知道时常被人打扫归置。可正是因为太过干净了,无论是桌上冰冷的茶器,还是没有抽取痕迹的书架,都在说明这间屋子很少迎来住客。
千年苦工暗自皱眉。
昨天堵在路中央的时候,虽然她和李二爷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可他自己说了,他在桐花巷住了有几个年头。以她对这位的了解,李寻欢当时的样子绝不是在说谎。
可这哪里像是一间睡了好几年的屋子?
那么,是小李探花另有留宿的房间么?
想起方才扶他进屋时,铁传甲曾迟疑过的脚步和调看向某处的视线,宋坊主微微侧头,眼尾扫向另一间屋子。
一走进李府大门她就注意到了,整个院子里,只有一个房间是亮着的。连如今用来安置李二爷的这里,都是人进来以后才点上的灯火。
更重要的是……
宋坊主眼眸微暗,却善解人意地往外递台阶:“我去外头看看,想来元正请的大夫也该到了。”
虬髯大汉自然不会反对。
看着宋坊主轻手轻脚地关上门,铁传甲也松了口气。他之所以不好主动请人出去,也是因为自家公子那一声“沈素”,前脚恰好被人宋姑娘听见,后脚他就把人请走,更显得他们李府藏着掖着什么似的,无故就鬼祟起来。
——也因为他们确实隐藏着什么,才更不能引人注意,连最细枝末节的地方都想尽力遮掩过去。
虬髯大汉看着自家公子惨白的面色,神情愈加沉重。
而在他看不见的房门外,宋坊主在经过那间亮着灯的房间时,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蓄意靠近的打算,只是自然而然地就路过了,也就不可能引起屋子里铁传甲的警惕。
……不是她的错觉。
千年苦工收回眼角余光。
昨天她从李家马车上感受到的诡异气息,确实就在那里。
不是活人,活人即便再如何的阴盛阳衰,也不可能散发出如此浓重的阴气,简直像是一具还没来得及敛葬的新鲜尸体。
但也不是死人。
虽然极其微弱缓慢,半晌才动一动,但是仔细去听的话,还是能捕捉到屋子里的一点心跳。
千年苦工苦逼地放开一丢丢感知,一触即收,几乎是在确认心跳的同时就立刻收了回来,唯恐屋子里又是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能感知到她的感知,继而抓住这一点蛛丝马迹去扒开她的马甲。
——非死非活。
千年苦工心惊胆战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元正领着大夫都回来了,也不见那间屋子里冲出个人和她算账,她这才全力开启头脑风暴,想着有没有哪位“老相识”符合这个条件。
淦了!
这总不能是逍遥派无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