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怎么就要把这河蚌托付出去?
直到那响彻天地的龙吟惊醒了海夜叉。
他连滚带爬地跑回海牢,青黑的面容从未如此惨白过,可他无措又茫然,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的法力如此低微,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甚至破不开万丈海牢的牢门!
海夜叉只能带着敖灼托付的弱小水族,看着化为真身的西海三公主如同要被抽取筋骨一般,红鳞尽褪的龙身扭曲着,挣扎着,浑身裸·露的血肉被她自己撞得鲜血淋漓,却分毫不能抵消龙珠消散的痛苦,声声撕裂的龙吟之声竟直冲九霄。
“三公主!”
那一日,在四海敖氏和显圣真君赶来之前,陪伴敖灼走过最后一程的,是归墟谷冰冷的海水,不息的浪涌,海夜叉急切而无能为力的呼唤。
还有,用斧足挣扎着跌出了海夜叉的手掌,要重新爬回敖灼身边的,小小的河蚌。
……三……公……主……
傻不愣登的河蚌什么都不明白,它只是感知到了敖灼的气息,却听不懂她摧心折骨的痛意。可它修出灵智了,它记得最后停留在三公主熟悉的手掌上,那个喂养她长大的声音,最后轻笑着说出口的一句话。
——“说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给你取名字呢。”
“名……字……”
剑台之上,连人身都要维持不住的河蚌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痛到失神的眼底却还残留着最后一点清明。
她用千余年的时间学了说话,读了书,习了字,一点一点地想把自己养出个人样。
可是人人都有名字。
就连凡间的小猫小狗,只要有了主人,也总会有自己的名字。
她却没有。
因为养她长大的那个人,说没来得及给她取名字的人,一别千年,再未相见。
她的名字,也就此沉没在归墟深谷,再也无从打捞。
无名无姓的千年女妖感知着没入自己身躯的神剑,干裂的唇抖了又抖:“……我……”
她也想有一个主人,有一个名字。
掌珠太过爱重,她受不起。
可是没关系啊。
小河小蚌就很好了。
“三公主……”
给她取个名字吧。
宋坊主突然眯起了眼眸。
就在此时,上方猛地传来一阵巨响!
西门吹雪当机立顿地将未婚妻子护在怀里,他正要顺着来时的路送她退后,眉间却忽然一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电光火石间一瞥,果然,身后的通道竟消失不见了。
也正是这微微停顿的一瞬,两具血红的棺椁已经突然从天而降,落地时震起大片的尘土,孕养多时的鬼怨血气却全无停滞地灌入地底,仿佛是一条冰冷的长河,为缚妖阵送入源源不绝的阴气。
铁链霎时如同饱餐餍足的巨蟒,肉·眼可见地粗壮了一倍不止,当即勒断了河蚌大半身的骨骼。伴随着女妖低哑无力的尖叫,三条铁链甩开这个已经不能挣脱的猎物,像是离弦之箭般直刺这里仅剩的两个活人!
西门吹雪眼眸一冷:“抱紧我!”
下一瞬,乌鞘长剑凝出一道如练冷光,撕裂这剑冢的昏昧。
而他的未婚妻子将这一道剑光映入眼眸。
西门吹雪确实是不世出的剑客。
大巧若拙,他的一招一式没有任何花俏,剑意一往无前,平直得几乎像是初出茅庐的后生,千万般的变化却藏在他每一次的出剑和收势里,剑锋横扫之处,杀气如纷扬大雪,瞬息间将天地染成一色,让人避无可避。
想起他胸前未曾愈合的旧伤,宋坊主想着,如果燕南天真的修道有成,那么下一个剑仙,只怕就是她身边的这个人了。
只可惜……
像是要应和宋坊主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感应到乌鞘长剑节节攀升的剑势,从未被如此直面挑衅过的掌珠怒意更甚。
区区凡铁,怎敢放肆!
嗡——
暴怒的神剑拼尽全力,震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
突然间,正被三条铁链齐齐压下的乌鞘长剑裂开一道两尺许长的深痕,并迅速向上下左右如蛛网般蔓延,不消一个眨眼就遍布了整个剑身。
西门吹雪执剑的右手猛地一沉,身形微顿。
就是现在!
第四条潜伏多时的铁链忽然暴起,趁着这瞬息即逝的空隙,猛地勒住了他怀中女子的手腕。
西门吹雪向来冰冷的神情终于一变。
他想也不想就要挥剑斩下,可纠缠乌鞘长剑的三条铁链像是戏耍够了猎物,原本力劈山海般的力道突然消减,森冷而无形的阴气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巨蟒,直扑西门吹雪而去。
剑神不过是个江湖称号。
至少如今的西门吹雪,依然是个不通阴阳的凡人。
——他挥剑抵挡铁链,没有一时一刻放开过自己的未婚妻子,轻功运转到极致,白衣飘飞之间几要羽化。可是,哪怕他的轻功再好,速度再快,他也快不过吸足了阴气的缚妖链。
剑神终于被那巨蟒一口吞没。
也就是他再不能动作的这一刻,西门吹雪的怀中突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