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把自己的计划解释给林诗音听, 其实也不怎么复杂,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因地制宜。
“我这几日四处看了看,这林子里养出许多毒·性·猛烈的东西。我身上的毒蛊用一次便少一些, 到了现在, 与其让我两手空空地冲出去,还不如就地取材的胜算来得大。”
看着沈素手上的黑蛇, 林诗音的脸色有些发白,沈素便没有靠近她, 只是从身后拖出一个结实紧密的草编口袋,直接把这小毒物塞进去, 再用草绳死死束住出口。
然后,她晃了晃口袋,示意这就是她给自己补充的后招了。
林诗音这才恍然,原来素素这几日闲着没事就带她一起做手艺活儿, 是要拿来装这些东西。
“我还以为你是要教我。”
沈素甚至饶有余裕地编了几只草蚱蜢草蜻蜓什么的,一边手把手地教给林诗音, 一边还能笑着说, 这是她娘亲从前编给她的小玩意儿,如今拿来送给林家姑娘, 想必她娘亲知道了也会开心的。
若非是身处瘴气林, 林诗音都要错觉沈素只是她的闺中密友, 她们两个女儿家正在分鹿门闲玩,说说笑笑闹成一团,一眨眼就能打发掉一天的光阴。
沈素笑了笑。
明明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三个人, 她却一向区别对待, 尤其是这几日对李寻欢有多态度恶劣, 便显得她对林诗音有多春风化雨。她有问她必答也就罢了, 沈素随手把口袋放在一旁,直接握着林诗音的手就走远了些,摆明是两个姑娘要说悄悄话,不许李寻欢这个男子跟过去碍事。
林诗音被她带着径直往前走,仓促间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李寻欢一眼,却见她的表兄也正注视着她们,对林诗音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便弯腰捡起沈素扔下的袋子,全不把里面的毒物当回事似的,还顺手拍了拍上面沾染的尘土。
林诗音一怔。
两个姑娘家远远绕到另一边,粗壮古树已经完全遮挡了李寻欢的身影,沈素却还是低声道:“诗音你记着,脱困后,找机会去我的村寨取一样东西,就埋在寨子南边的石堆下,上头爬满绿萝的就是了。埋得挺深,你可能要费些力气,注意不要惹来别人。”
她一开口就摆出托付大事的阵仗,连带着轻柔的声音都透露出了严肃,让林诗音心头一紧,登时升起不妙的预感。
“也不是什么珍宝财物,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写的秘籍而已,只是里头记载了不少旁门秘术,流传出去恐怕会惹祸。”
说到这里,小姑娘居然还能得意洋洋地一挑眉:“虽说这世上就没有我不敢闯的祸,可毕竟是别人的心血,还让我帮忙找个衣钵传人,总不能真的就这么埋没了。”
林诗音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笑道:“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待到逃出去了,素素自己回去处置就是。”
“这不是以防万一么。”
像是看出了她的惴惴不安,沈素先前一直握着林诗音没有放开,这时便带着她往树下石头上一坐,两个姑娘肩并着肩手握着手凑在一处。沈素微微加大力气,把林诗音的手握得更紧些,像是在无声地安慰她。
可她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诗音,我把这件事说与你听,是因为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沈素一顿,随即面色如常道,“包括李寻欢。”
只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让林诗音忽而睁圆了眼眸,脑海里当即混乱成一团,与李寻欢相遇以来的场景杂乱着不停浮现,一时是初见时他挡在她们面前,坚定地说着自己要带回林家表妹,一时是惨烈厮杀里他浑身浴血的身影,即便是气息微弱地倒在瘴气林里,也没有说过半句抱怨的话。
良久,林诗音终于声音干涩道:“素素的意思是,你信不过表哥么?”
沈素看着这个姑娘眼底剧烈的挣扎,分明这么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沈素询问着,确认着,握在一起的手也没有丝毫挣脱的打算。
——在李寻欢和沈素之间,显而易见地,林诗音终究更加依赖后者。
“……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素幽深的眼底像是划过一点慨叹,又像是没有,她只是轻声问道:“诗音,你知道我让你去找的秘籍是什么吗?”
林诗音茫然地摇头。
“……《怜花宝鉴》,乃千面公子王怜花耗费毕生心血所著。”
“王怜花?”
林诗音蹙眉思索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颇为讶异地看向沈素:“云梦仙子的儿子?”
即便是养在深闺的她也听父亲说起过,云梦仙子乃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用毒高手,所用暗器“天云五花绵”更是狠辣险绝,连远在南疆的分鹿门门主林稚也对她印象深刻,便可见云梦仙子昔年威名之盛了。
林诗音从未亲身踏入武林,对王怜花的事迹只听了个泛泛,不知道这个行事亦正亦邪的千面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因此一提起他,第一反应反而是他已经故去的母亲。
“他不是随旁人远游海外去了么?”
林诗音疑惑道:“素素与他有旧?”
小姑娘弯了弯唇:“不。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