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已经和沈素重逢;不及老去,却又与她分别。
两度生死,他甚至还没有对沈素说过一句,“我心悦你”。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仓促收场的婚姻?
李寻欢又怎么有资格承认,沈素是他早已认定的妻子!
“小公子!”
河蚌第一个发现不对,她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李寻欢身上,几乎是在他身躯卸力的同时,她已经惊呼出声,让旁边垂首落泪的林诗音也跟着慌乱起来,脚下踉跄了两步。
最终扶住李寻欢的却是阿勇。
他原本就正好托着他,这人突然往下倒,阿勇便条件反射地加大力气,结果还是被带得往后仰了仰,暗自咬紧牙关才没有撒开手。
“你这是有伤在身?”
阿勇养父母的毒术只是平平,放眼南疆,别说是分鹿门武毒双绝的林门主了,连沈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存在。但偏偏是老两口手把手教出来的阿勇,这个实际上出身塞北木匠家的养子,在毒术上居然天分极高,连带着对医术也颇有涉猎,虽说不上是什么神医,但基本的望闻问切总还是会的。
阿勇凝目细看,只见李寻欢面色奇差,气息轻浅欲断,心中当即就是一沉。趁着两个姑娘合力过来扶他的时候,阿勇犹豫稍顷,还是抬起了李寻欢的手,要为这个人切脉。
就当是还那个小姑娘了。
南疆男子这么想着,搭上了李寻欢的脉门。
——匆忙之间,他随意抓住的是小李探花的左手。
不过片刻,阿勇就紧紧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强撑着不肯失去意识的李寻欢,再看看另一边生机断绝的沈素,突然把前者的衣袖往下挽了挽。
“果然如此。”
看着李寻欢左腕上的那道红线,阿勇刚要叹息这对生死相隔的有情人,脑中却忽而“嗡”一声响,恍若是一道厉闪劈在头顶,让阿勇诧异地瞪大双眼:“不对!红线仍在,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的语气惊骇至极,对着那道红线看了又看,还禁不住用指腹蹭了蹭,见那“月老红”丝毫不曾褪色,脸上更是一时青一时白。
李寻欢却突然心头一跳。
冥冥之中的某种预感,催促着他喉头滚动,强咽下一口涌上来的腥甜,却要逼着自己挤出一句追问:“红线仍在……又如何?”
“……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么?”
谁料阿勇竟比他更加疑惑,上下打量李寻欢好几遍,直到确认这人不是明知故问,他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红线蛊是南疆女子的不传之秘,我毒术有成后,自认能解天下十之七·八的蛊毒,唯独对这一道一无所知。”
那正是阿勇最志满意得的时候,越是将众多蛊毒玩弄于股掌,便越是对这红线蛊如鲠在喉,心中再三按捺过,却还是忍不住去央求养母,足足缠磨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让老人家松口,对着他这个外族男子附耳密语。
红线蛊乃是一道子母蛊。
母蛊自小就以南疆秘法种在宿主的身上,共生共长,休戚相关,平素就寄居在南疆女儿的心室内。只有每隔十日,宿主以指尖血喂养子蛊的时候,它才会短暂地苏醒过来,确认过子蛊的安危与否,便继续归于沉寂。
如是十年,子蛊养成。等到种给心仪的男子,才能相隔千里也会彼此感应,便于母蛊随时掌控子蛊。
阿勇也曾追问过解法。
养母却摇头一笑:“红线蛊无解。”
“怎么会?”
阿勇还以为养母是被纠缠得烦了,故意说假话拿他逗乐:“天下间哪有无解的蛊毒?”
“就算别的都有解,它也没有。”
——因为想要解红线蛊,只有一命换一命。
这道蛊之所以是南疆的不传之秘,其一是对宿主的要求相当苛刻,女子体质越是纯·阴才越容易养成,期间但凡苗头不对,便只能及时服药化解,否则母蛊反噬,宿主必亡。
他的养母幼时也种过红线蛊,不过短短两年,本应沉寂的母蛊便时常活跃起来,最后迫不得已化去了。
由此可见,就算是在毒蛊之术发源的南疆,红线蛊也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
其二便在于它的解法。
“宿主剖心,取出母蛊,任其与子蛊相融。”
阿勇道:“如此,红线蛊方解。”
“……什么?剖心?”
林诗音满目怔然。
她虽是货真价实的南疆女儿,但母亲出身中原名门,她又生来体弱,父亲哪里敢在她身上种蛊毒?既然没有种,林稚自然也不会提起什么红线蛊的解法。
此时此刻,林诗音就先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句,心中缓了又缓,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可若是如此,为何……”
——若是剖开南疆女子的心就能解蛊,为何这道“月老红”还能让世间男子无法挣脱?
阿勇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竟忍不住笑了笑,像是觉得这问题问得极傻。
“莫说是南疆女子和儿郎,天下之大,有多少人愿意为另一人剖心?只要不是自愿,母蛊养在宿主的心室内,随宿主心意而动,即便只有一息,也足够让它自绝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