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是眼馋极了。
滋——滋——
她难耐地抓挠着棺木,剪得极干净的指甲硬是留下了道道划痕,指尖都磨得血肉模糊了,女·尸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执剑者,连眼珠都舍不得动一下。
但执剑者依然面无表情。
——没有魂魄,竟然还能驱动尸身吗?是因为这女子实在死不瞑目,鬼怨过强,仅凭执念也能引发·尸·变?还是说……
另外有谁对她的尸身动了手脚?
啧。
执剑者不易察觉地一皱眉,又在下一瞬立刻恢复,掌珠挥出一道灵光,直接在棺椁上布下结界。
在她的视线里,这具女·尸的阴气浓烈如裹,且因与男·尸结了阴亲,二者分别居于喜棺之内,她的鬼怨血气已经向着旁边的棺椁蔓延,正在逐步吞噬这个早早病亡的男子,不仅要把他化作自己的养分,假以时日,或许还能以阴气炼化他的遗骨,从此任凭驱策。
想着酒窖里被白布覆盖的胡忠夫妇,饶是以千年苦工的见识,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张罗着要给儿子成冥婚,听上去简直是爱子至深,感人肺腑了。可结果呢?不仅赔上了自己的性命,连儿子早就入土为安的尸骸都快保不住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究竟图的什么?
……
等等。
连带胡忠夫妇在内,酒窖里一共四具尸身,虽然宋坊主不可能亲自去验尸,但是冯如海和元正先后查看过,都说是惊吓至死,由此可知那四具尸体还不至于太过骇人,至少没到剥皮剔骨、四肢不全的地步。
可按照孙拓妻子这磨牙吮血的阵仗,倘若操持冥婚的时候,她当真起尸了,在场的活物只怕都要被她生吞活剥,酒窖里不可能保持干净,连地上都没有一点血·肉。
这也就是说,孙拓妻子是受“宋玉红”血香刺激,才会按捺不住地突然醒来,而有人抢在她动手之前……
已经先一步杀了那四个凡人!
——以四人枉死时的怨气,催化孙拓妻子的尸变。等她完全沦为只知残杀的邪祟,届时,只要找准时机将她放出去,便能不停地屠戮凡人,积攒阴气污秽用以供给缚妖大阵,直到利用河蚌彻底破开掌珠的第七重封禁……
千年苦工心底一动。
难怪……难怪那四个人是被吓死的,只有死前越是绝望与惊恐,爆发出的怨气才会越浓烈。
而为了吸引更多的猎物,幕后之人才迫不得已地收束了手脚,大概只能用幻境之类的手法让这四个人心胆俱裂,却不敢当真折磨得太过。否则四具惨不忍睹的尸身,一看就另有蹊跷,足够让塞北酒窖从此封存,乃至于拆个干净。
若是闹得再大些,说不定还能引来有真本事的修士,到时候,酒窖地下的剑冢就再也藏不住了。
千年苦工看着喜棺里的女·尸,再看看站在身边的西门吹雪,忍不住在心底咬紧了牙关。
先前说过,万梅山庄世代屹立塞北,尤其是在本代庄主西门吹雪展露锋芒以后,托剑神的福,没有人敢在他的地界兴风作浪,塞北已然安宁了许多年,离夜不闭户也差不了多少了。
至少足够催生出血怨的惨案,这么久了,也只有孙拓弑父杀妻这一件事。
而设立缚妖邪阵的人,显然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那个人催发了尸身上的血怨,让冯如海、柳伯与宋玉红先后遭难,若非西门吹雪曾与燕南天交手,伤口还残留着燕南天剑上的灵气,只怕连剑神都无法幸免。
他日一朝身死,他们所生的怨气就会倒流而去,滋养孙拓妻子的尸身,自然也就滋养了被她供给着的缚妖阵。
那个人是要借用孙拓妻子,加快摧毁掌珠封禁的速度!
“……艹!”
天晓得千年苦工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没有当着西门吹雪的面骂出声。
这他妈到底是谁苦恋敖灼啊,一柄本命神剑都能这么大费周章,真要让西海红·龙站到他面前了,老子是不是还要给他点播一首《痴心绝对》!
千年苦工内心已经恨得要挠墙了,面上却稳得不行,还能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带着一身可怖的血迹往外走。
西门吹雪眼底微顿,手上却收得很快,没有让自己护在她口鼻前的衣袖蹭疼了她。
原本走过来的路已经消失不见了,西门吹雪便眼睁睁看着,假借着未婚妻子身躯的人抬起手臂,挥洒出一道剑光,掌珠便似是破天的烈焰般,以无人可挡之势横扫而去,在满目幽深的地穴硬生生劈开了一条通道。
神剑却犹自不满,嗡鸣之声更响,仿佛在向主人撒娇,控诉着它乍然复生,又蒙愿力淬炼,正在要翻天覆地的劲头上,主人却一个劲地压着它。
——连开路这等小事,也不肯让它肆意发挥!
千年苦工暗自扯了扯嘴角。
得了吧,但凡她现在敢松开手,掌珠就能拆了整个宋氏酒窖,到时候让宋玉红找谁赔钱去?把账单分成四分,分别寄给四海龙王吗?
敖灼又不是小时候没挨过老父亲的打!
千年苦工把命剑握得更紧,一边揽着河蚌,一边分神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确认西门吹雪一言不发地跟上来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