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我老了,丑了,他……能否待我如初?”
“色衰爱弛啊……”
“……或许不到我鹤发鸡皮的那一天,他便要另觅新欢了……到那时,他佳人在侧,我却年老丑陋……”
“我又该怎么办!”
这一句话落地时,若非显圣真君发觉不对,及时出手阻止,这已经魔气缠身的姑娘险些就要手握剪刀,冲出门去和未婚夫婿搏命。
哮天犬在旁边已经看得愣住了。
便是他再不通人事,也能发现目前的情况有些不对,就好像这些凡女曾有过的所有不满、怨愤,乃至于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实现的担忧与猜测,都突然变成了滔天恨意,将她们刺激得失去神志,凶·性·大发。
并非家家都能像孙府一样人手充足,可以压制住发狂的孙箬,届时,这些凡女一旦失去控制,在岭山郡四处乱闯……
哮天犬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主人,这魔族好生阴险,心思也歹毒,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等显圣真君帮最后一个凡女拔除了魔气,哮天犬便义愤填膺地嚷嚷起来,言语之间满是鄙视。
在神犬看来,这个魔族一定是自知不敌,所以尽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自己躲在幕后,却妄想让岭山郡的百姓自相残杀,进可坐享其成地饱食凡人血肉,退可如现在一般拖延时间,用一早打进凡女身上的魔气拖住显圣真君的脚步,自己才好趁机逃走。
“等抓到了人,我非要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哮天犬气得直龇牙,心里却更不把对方当回事了,深感此等鼠辈都不用麻烦主人出手,但凡捕捉到一点踪影,神犬大人便能把这魔族捉拿归案!
就连出城寻找敖灼的时候,他也是没好气多过担忧,腹诽着小魔头怎么就是不肯消停,身上顶着障眼法还到处乱跑,把气息遮挡得半点不露,难道生怕别人找到她吗?!
但满心愤愤的神宠哪里能想到,不过一个白日未见,重逢时的敖灼居然已经如同那些凡女一般,手持利器,魔气横生。
看着她宛如凝血的眼眸,哮天犬脑中嗡鸣一阵响过一阵,只觉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荒诞可怖的场面!
“谁能害你至此!”
令他惊骇欲绝的罪魁祸首却只是笑。
“我原本也想着,天下之大,便是数遍仙魔妖鬼,又有几个害得了我。”
天资纵绝的红·龙语气淡淡,却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原本如火的灵力里已经渐渐渗入了暗色,这便代表她身上的魔气远比那些凡女更加浓重,此刻就已经钻入了丹田。
或者该说,是她潜藏多年的心魔终于失去压制,一股外来魔气便趁机与之相融,直至彻底破土而出,开始逐步侵蚀她的本命龙珠。
敖灼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还得是我自作孽。”
她轻轻抬眼,目光重又落回到显圣真君的面上,叹息着才能补完后一句:“二爷,你这道情劫,可真是不好过啊。”
冥冥之中突然响起一阵大笑。
“求不得,放不下,分明近在咫尺,却又永远天涯相隔。敖灼啊,你要如何才能过得了?”
那声音游蛇般从心底盘旋而上,鳞片所过之处,仿佛一寸寸穿透了敖灼的身躯,借用她的眼眸贪看着她求之不得的真君。
“你瞧,你都这般模样了,他看着你也没有半点嫌弃呢,连三尖两刃刀也暂未出鞘,想来正苦苦思索着怎么救你回头。”
那声音赞叹着:“他可真好啊。”
“……谁让你这么好啊。”
敖灼便跟着再笑叹一声:“叫谁能舍得放手?”
“……”
显圣真君突然抿紧了唇。
他千百年来长居真君殿,过惯了清净日子,却不是什么少言寡语的人。其实正好相反,真君温和疏朗,相处起来便格外舒服,是三界出了名的交游广阔,常与好友彻夜长谈,煮酒论道。
可他今日确实是少见的沉默。
从敖灼离开客栈起,到他一路搭救众多凡女,再到与敖灼两相对峙,显圣真君几乎是在惜字如金。哪怕敖灼以如此模样出现在他面前,真君也还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直到迎来西海红·龙这一声笑叹。
哮天犬直被她叹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敖灼将要堕魔与自家主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扯到了情劫上头——敖氏真龙生而为仙,修行起来可从没有“劫数”一说。
“……我原先与你说,你资质绝佳,清气在骨,遇上什么关隘也不要怕,只需舍弃无谓执念,便能有舍有得,绝没有你破不了的劫数。”
默然半晌的真君却突然开了口。
他语气平静,却深深看进敖灼的双眼,声音轻得几近痛惜:“……为何不听我的话?”
敖灼一挑眉,竟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八百岁生辰,你为我占命作贺,但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我结果,后来又时常劝我专心大道。我那时便想着,不知道二爷是卜出了何等骇人的大劫,才会担心吓着我这胆大包天的小魔头。”
敖灼眼底悠远,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往事,一时笑容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