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给了阿灼,阿灼又从没有在杨戬的手上讨得好处,转念一想,岂不是他们同辈之中无一人能赢过显圣真君?
这还了得?!
生性高傲的真龙哪能受得了这委屈!
敖氏儿郎私下加紧修炼,只想尽快找回场子,明面上再看这位西海新驸马也有些担忧起来,唯恐阿灼未出嫁时在四海横着走,到了杨家与夫君关起门来过日子,反而敌不过显圣真君,要被他欺负。
他们确实是有心想给新驸马一个下马威。
于是,一直陪着主人招待宾客的哮天犬便发现,四海敖氏敬酒敬得格外殷勤,这个说一句“我家阿灼就托付给真君了”,便眼也不眨地喝空一坛;那个笑容可掬地与真君叙了叙年纪,见他自觉地跟着敖灼的辈分走,该唤兄长便毫不犹豫地叫出口了,面上笑容更显亲切,手上倒酒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真君便不好再推拒了。
不同于那些打心底替他高兴的知己好友,若是因为杨戬娶走了西海明珠,敖氏一族不是滋味,那不过几杯酒而已,他喝了就能让对方舒坦些,便是让显圣真君大醉一场又有何妨?
向来体贴周到的真君,从不肯轻易教旁人难过的。
——而且夫妻同体,这些龙族儿郎往后也是他的血脉至亲了,敬的又是庆贺他夫妇二人缔结良缘的喜酒……
真君虽然记得自己答应过妻子:今日饮酒不过量,但是面对络绎不绝找上门来的妻兄妻弟,却也想不出理由不饮。
“谢过兄长吉言。”
杨戬昂·首饮尽又一杯酒,喉结滚动,眼中似有无奈之色一闪而过。
闹到最后,若不是敖灼那边传来感应,催促敖玉见势不对就要上前阻拦,只怕毫不知情的四海敖氏敬一杯陪一杯,真能被杨戬一个人反过头来喝倒一片。
“……这不还是酒气比人先进洞房了么?”
寝殿之内满目喜红,却还是混淆不了明艳炽烈的新嫁娘。她推了推显圣真君的肩头,力气用得还不小,硬是把稳如泰山的显圣真君摁坐在床沿,一边替他沏醒酒茶,一边还记得要算账:“二爷先前答应了我什么?怎么还是喝成这样了?”
真君便好声好气道:“族中兄弟是饮得有些多,但好在三哥来得及时,醉倒的没有几个。”
敖灼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三哥”是哪一条龙。
她不禁扑哧一笑。
“二爷可不要这般唤阿玉。”
她把茶盏递给杨戬,一开口也都是笑音:“他从前就与你处得不好,你再一口一个‘三哥’地叫着,时时提醒阿玉你做了他的妹夫,只怕他更要不高兴了。”
——况且这一声“三哥”,除非是西海红·龙开的口,不然任凭别人叫上三千遍,白龙也不稀罕。
新嫁娘眼底噙笑,没有把这一句话说与新婚夫婿。
她只是摆出了兴师问罪的模样。
“如果阿玉不拦,二爷又待如何?”
真君手中捧着温热的茶盏,人坐在那,微微抬头看向站在身前的妻子,红烛摇曳中,他的眉目之间似乎也笼着一层温柔的暖意。
“那便来者不拒,与兄弟们好生饮过。”
“喝醉了怎么办?”
“我安静些,不吵你。”
“可若是如此,二爷不还是骗了我么?”
“嗯,是我不好。”
敖灼一句一句问,杨戬便一句一句答。
到最后,还是敖灼先有些撑不住,偏过头轻咳了好几声,才能压住笑容,继续板回一张佯怒的脸:“那我且问问二爷,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洞房之夜,威震三界的显圣真君被新婚妻子面对面地逼问,竟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他只是弯起唇角,像是也忍住了一点笑意似的,神情却很认真地答复她。
“从此以后都不敢了。”
——“这一生,杨戬对你再无瞒骗。”
而三界皆知,显圣真君一诺千金。
“……现在看来……”
灌江口杨府之内,成亲多年的西海红·龙侧了侧头,淡淡问道:“二爷对天下人守信,唯独我这个枕边人最是无关痛痒,倒能随意违约了么?”
所谓一语诛心,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这一句狠话出口,显圣真君突然眼神微变。
“……这次是出了变故。”
真君深深地凝望着妻子,半晌,他紧绷的肩背才缓缓一松,像是暂且鸣金休兵的战将,终于卸下了最后一片铠甲。
“两日前,丹穴山被破。我赶到时,除鬼王意安外,镇守此山的凤族无一幸免,举族涅槃。”
西海红·龙的呼吸声变慢了。
正如敖氏龙族注定为天下水脉而生,凤族长据丹穴,誓死不退,也自是为了他们一族的天命。
——丹穴之山,乃是魔域与人间的交界。
凤族世代镇守于此,忍受魔气侵袭,常年血染战袍,万不得已时宁可涅槃,也要为三界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这是只有浴火重生的凤凰才能肩负的重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与四海敖氏一般,子子孙孙,生而为仙。
而一旦凤族失守,便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