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多待一会儿,散了药味再回房,好不好?”
宋坊主被这哄孩子的语气逗得一笑,点了点头。
等桑落转身走远了,她又抿了抿干涩的唇,突然自己端起茶壶,只是还来不及倒上一杯,旁边便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了。
“这茶凉了,小姐如今不能喝,我去沏一壶新的来。”
就这么着,元正也去了灶房,临走前还托付了敖玉一句,请他帮忙照看一下自家小姐。
“他们是看出了你有心事。”
江枫夫妇含笑注视着两个孩子接连离去,直到连背影也看不见了,他们才转过头来,江枫温和道:“宋姑娘先前表现有异,又没有与他们明说。他们或许以为你是要和广力菩萨单独商量,这才识趣地避开了。”
说着,他还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语:“两个小东西,从前倒是不见得有这么乖觉。”
“……您唤我玉红就好。”
宋坊主双手撑着桌子,作势要起身见礼:“我与元正桑落情同手足,二位便也是我的长辈,之前没有及时拜见,实在是……”
安安静静陪在丈夫身边的丰念恩下意识上前,想要轻轻按住她的肩头:“莫要多礼了。我瞧你像是受了伤,要小心些,千万不要牵动了伤势。”
她柔声叮嘱着,当真像是长者在看顾后辈,不过双手切实接触到宋坊主的时候,丰念恩还是不由一愣。
她做了十五年的鬼,与元正桑落也见了十五次面。虽然明知道人鬼有别,无法相通,但每每到了他们跟前,丰念恩总是忍不住就想要伸出手,抱一抱自己的孩子。
可惜永远都抱不到实处。
亲生母子之间尚且如此,但今年的宋坊主怎么就成了例外?不仅能看到他们,能听到他们说话,还能彼此触碰。
丰念恩眉间一簇。
她好歹也在忘川待了这么久,鬼王又治下严明,大大小小的鬼差对他们这些亡魂都很友善,其中不乏有与江枫夫妇混熟了的。有一个鬼差便曾经说过,凡人若是天生的阴阳眼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哪一天却突然能与他们交流了,要么便是另有奇遇,要么便是阳气衰微,寿数将尽的预兆。
“要我说啊,那两个孩子一直看不见,你们才该偷着乐。等他们什么时候能看见了,你们夫妇哭都没地方哭去。”
鬼差还曾这么直言不讳地安慰过。
那么,宋姑娘又是哪一种原因呢?
即便是前者,可丰念恩自己就再清楚不过了,这世上从没有好消受的奇遇,想要得到什么,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昔年河蚌舍出半身妖血,是为了报答李园的诗书开化之恩,而作为受益者,林诗音经受过筋断骨折之痛才能成为丰念恩,后来有幸与河蚌相依相伴了许多年……
眼前这个小姑娘又付出了什么?
丰念恩的目光透出了忧虑。
——哪怕只有每年的七月十五才能相见,她也能看得出来,宋家父女待自己的两个孩子极好,那种家人般脉脉涌动的温情骗不了人的,直让丰念恩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现在宋氏本家只剩下一个小姑娘了,她便虔诚期盼着宋玉红无病无灾,顺心康健。
“要好生将养。”
已为人母多年的丰念恩,禁不住叮嘱起来:“虽说你还年轻,也不能轻忽,便是为了你辛辛苦苦守住的家业,也要先顾好自己的身子。”
千年苦工暗自抽了抽嘴角。
就,那什么啊,念恩小姐姐,你顶着这么一张年轻貌美的脸,说着这么和蔼可亲的话,真的不会跳戏吗?
“您放心。”
宋坊主被摁回了座位,便没有矫情,只是顺从地答应道:“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元正与桑落,不会教您二位担忧的。来年再相见,我必然就活蹦乱跳了。”
闻言,丰念恩的神色更加软了下来。
那边的江枫却有些欲言又止。
“……玉红。”他沉默片刻,却还是轻声道,“今夜,宋大哥未曾回来。以后……也不会来了。”
丰念恩抚在宋玉红肩头的手突然一僵,连敖玉都不由抬起眼眸。
宋玉红却安静地看向江枫。
“他生前行善积德,原本一入鬼域便可投胎,只是还想再看看你,拖了三年不肯走。直到你与那位西门庄主定亲,供奉了婚书给他看,宋大哥才答应去入轮回道。”
江枫语声轻缓,转述着宋老爹最后留下的话。
“他说,阿玉如今很靠得住了,生意做得比他好,遇事能自己拿主意,也有了未婚夫。那他就不留下来了,得赶紧走,不然再迟些时候,万一投生成阿玉的儿子,管自己的宝贝女儿叫娘亲,算怎么回事?”
宋坊主卷长的眼睫轻轻一颤。
“他还说,守了大半辈子的女儿,可不能亲眼看着你成亲,他舍不得。”
江枫换过一口气,这才稳住了声调:“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他话音落地,院中一时只有风声刮过。
宋坊主默然良久,最后却露出了一个极细微的笑容,谢过江枫后,还能转头看向敖玉。
“好在……”
她居然是用庆幸的语气,说道:“我没有耽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