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领命办差,那是风风火火地全府出动,十三福晋挺着大肚子亲自照顾他衣食住行,警告府里的所有人,谁也不许打扰十三爷办差。
胤祥还很是隆重,每天按时到顺天府、刑部、大理寺转悠,和衙役们说话,和各地方赶来的证人坐大街上喝大碗茶聊天,和各级官员们打交道,……那叫一个激动和急切啊。
十四阿哥胤禵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西山健锐营了,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丰台大营。
如此这般,过了五天,审讯到裕亲王下面的一个案子,裕亲王病重,太医都说熬不过去了,裕亲王世子保泰叮嘱了,谁也不许告诉裕亲王这些烦心事,可是架不住一个庶福晋去哭。
“王爷,我娘家的事情,八年前的老事,被翻出来,我着急啊。王爷,我那兄弟,那真不是故意的。他宠着一个小妾,那小妾娘家犯事,他给衙门里递了话,……王爷,刑部在审那,王爷,求求您,王爷,我就这么一个兄弟,就那么一个侄子……”
裕亲王在病中,本来就没精神,被她这一哭,哭得心烦意乱,就问老管家:“去找来世子。”
世子保泰晚上来给裕亲王请安,听管家说起来,气得直喘气。
他本来就不满意父亲宠着一个庶福晋,更烦那庶福晋乱七八糟的各种亲戚天天找事儿,当下就对着老父亲板着脸:“阿玛,这事情您别管。如今顺天府、刑部、大理寺一起审案子,普通老百姓没有发觉,我们可都知道,都是对着我们来的,特意低调的。几位阿哥爷去找皇上哭,都被皇上骂了回来。您一出头,那些宗室都来和您哭,您去找皇上哭去?”
头发胡须都白了的裕亲王撑着病体,担忧地看着儿子,问道:“怎么能这样严苛?”
“是严苛。”保泰给老父亲拿一个靠枕靠在脖子上,扶着他半坐起来,一屁股坐到绣墩上,面容颓败:“这事儿,是四贝勒挑起来的。能不严苛吗?儿子对四贝勒是又怕又畏的,打小儿四贝勒就那性子,阿玛您也知道。”
“说起来,儿子以前还是四贝勒的小迷弟,上学的时候,和四贝勒的关系最好了。”保泰的双手搓着一天办差疲惫的脸,叹息道:“可能怎么办?谁能折腾的过他?那眼睫毛都是戏。”
裕亲王更担心了,捂嘴咳嗽两声,接过来毛巾擦擦脸,将毛巾递给管家,喘口气,又问:“那我们府被牵扯进去,没有办法了?”
“几位阿哥爷都没有办法,我们有什么办法?”保泰累得一句话也不想多说,示意一个小厮给他捶背,摊着身体半闭着眼睛:“阿玛,这事儿,就那么点儿,和我们府上有什么关系?”一个庶福晋的娘家兄弟的小妾娘家,也能牵连到我们府上?
“儿子认为,我们府上要是出面,那才是要人笑掉大牙。”
裕亲王一噎。
可他也没有办法,他老了,又病了。老人面对年轻力壮的儿女们,总是天然地弱气的。
“阿玛不管这件事了。可是保泰,你几个弟弟妹妹,你给照顾好了,哎,总要一家和睦。至少,要他们不惹事,能照顾好自己,别给你拖后腿。”
保泰心里顺畅一点儿,老父亲还是关心自己的,嘟囔道:“儿子这几天看着衙门审讯,确实是要好生教导着弟弟妹妹们。这将来,就算分给他们庄子,庄子上每年有什么收成,该送来什么,他们心里要有数。若是连庄头都管不住,……”
保泰没有说下去。
裕亲王也不再说话。
何不食肉糜,这是所有大户人家子弟的通病。麦子和草分不清,下面人说马是鹿,他就觉得是鹿,……指鹿为马,那是有权有能力的主子。没有能力没有实权的,就等着被下面的官员奴仆们指鹿为马吧。
父子两个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哪知道第二天那庶福晋再次来找裕亲王哭,说她侄子被刑部抓了,求王爷去说情。
哭得裕亲王正要起身真去刑部的时候,保泰福晋冲进来,和她大吵一架:“王爷病着,你没看见吗?为了这点子事情,要王爷去刑部,你当王爷是什么?啊!我就知道你没有好心,天天扯着王爷的招牌拉扯你娘家,现在还要毁了王府的声誉!王府倒下了,你就有好果子吃了!”
一番话骂的这庶福晋捂着脸跑了。
裕亲王也觉得自己老糊涂了,面红耳赤的。
保泰福晋还不解气,和亲近的奶嬷嬷背地里骂她:“没心不长眼的。不就是不服气我家爷做世子?这是皇上钦定的!我家爷当年,可是在无逸斋,和皇子们一起进学的!你肚皮有本事,这方面你也有本事,我就服气你。见天儿乌鸡眼似的使坏,王爷身体气坏了,我看谁还能听她哭!”
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又说:“我家爷都是世子了,我家爷还怕什么?不就是顾着王爷的身体?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话也对。保泰是孝顺孩子。他若是不孝顺的,他都已经是世子了,帮着折腾折腾老父亲,等老父亲早点去世,他早点做王爷,那更好。而且皇上早就说了,给他多承袭一代王位,到下一辈再降为郡王。
可是这话传到了庶福晋的耳朵里,话儿就变了。
“说世子已经是世子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