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十四娘焦急道:“那何子萧派了一个道士追杀九郎, 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寒光正困着,不想亲自出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人。她倒想试试那个道士的功法深厚, 于是朝纸人吹了一口气,纸人晃悠悠落到了地上, 四肢和头颅迅速成长,转眼间变成了王六郎的模样。
这几日她一直在研究幻术,原本家中的书籍上就有记载,只是不得要领。最近寒光和素秋交流后,有些顿悟了。
点纸成人, 还是上一任土地爷的形象, 就看道士怕不怕。王六郎升迁大半年了,因此已经很久没来道观了。
夜雨停了,纸人穿着土地的官服, 雄赳赳气昂昂朝山门外飘去。寒光与十四娘飞到了灵官楼上, 朝外一看, 黑漆漆的山门外,果然多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压低声音道:“谁敢来黑山道观撒野?”
她的声音从纸人的口中复述出来, 只不过换成了低沉的男声。纸人浑身还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在暗夜中恍如一尊神祗。
道士到底是民不敢与官斗,愣了一会儿,转身就走了。
十四娘:“……”
在他走后, 纸人迅速地缩回了原先的大小,轻飘飘朝前飞,落到了道士的衣衫里。这样,就算他日相遇,也能认出这个道士来。
寒光笑道:“看来土地爷也很管用, 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她甚至考虑要不要贴个王六郎的画像当门神了。
“这道士只欺凌弱小,却不敢与官斗。”十四娘忍不住出口讥讽,忽想起一事,惊声道:“观主,九郎他死了!”
“什么?”寒光惊讶道:“先前不是好好的吗?”
她们急匆匆赶到长廊,只看到黄九郎安详的遗容,似乎死前没有受到什么痛苦。寒光看了眼他的狐身,并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
“原来那道士已经得手了!”她有些懊恼,先前的喜悦全没了。
“没事,观主,这是九郎的命。”十四娘也没想到那个道士那么厉害,安慰寒光:“我带他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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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过后,天气逐渐转凉。
清晨,寒光带着一把锄头,到了后山的那块风水宝地前。她决定仿照龙飞相公的墓室构造,在这里也挖一个出来。
她将长发高高束起,系上一条大红抹额,撸起袖子开挖。修墓的工程量还是挺浩大的,不过可以当做长期的晨练项目。
汗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寒光用袖口擦汗的时候,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那人慢吞吞道:“锄禾日当午,观主在挖土……”
寒光挥起锄头,一捧土朝声音的来源飞去。她又听到一声轻笑,回首一看,凌照坐在一块山石上,抱着手,歪头避过那一捧土,笑得很奸猾。
“你来做什么?”寒光将锄头往地上一扎,马尾辫轻轻一甩,盯着凌照:“整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你整日都说我。”凌照有些委屈了,很不满道:“醉陶每日也吃喝喝喝,窝都不挪动的
……”
跟一株植物比?寒光想想就气,道:“这就是你把人家醉陶新长出来的嫩叶给薅了的理由吗?”
凌照狡猾道:“我看观主您最近有点上火,脾气大,因此薅了叶子给你泡茶。”
这句话颇具嘲讽之意,暗指寒光最近对他都没什么好态度。她反倒笑了,对凌照道:“你若真有孝心,你看天气也渐渐冷了,我缺一件猫皮大衣。”
凌照:??
他嘴里叼着一根半黄不青的狗尾巴草,眯起眼,冷冷道:“我就知道,你只觊觎我的皮毛,对我始乱之,终弃之。哎,女人呐……”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寒光看他有意来找事,不想理他了,这纯粹是耽误自己挖墓的进程。她背对凌照继续挖土,那只猫继续在石头上碎碎念,埋怨自己的无情。
过了一会儿,他自己有点无趣了,终于想起问寒光:“你挖土做什么?”
“挖个坑,把你埋了。”寒光冷冷道。
凌照:“唔……”
到了晌午,寒光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她挖了一个大约两米深的墓室入口,只要不下雨积水,挖墓还是很快的。
她收起锄头往回走,凌照忙从山石上跳下来,跟上了。
一人一猫也没什么话说,在寒光这里,凌照失宠已经很久了。她们途径一片松林,隐隐听到了老妇人的哭声。
这一带靠近村庄,有很多坟头隐藏在松林里,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墓地。只不过那个老妇人的哭声有点奇怪,她一边哭,一边骂。
“你这个死老头子哟!死都死了,还祸害儿孙……”凄惨的哭声从松林里传来,老妇人时不时骂几句:“以前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都怪你,非要去借钱……你死了,儿子害的给你还债,只是这阴债,哪有那么好还的……”
寒光听着,心中有点奇怪,阴债?
透过松林,隐约能看到一个老妇人佝偻的身影,正在一边哭一边烧纸钱。老妇人的哭声越来越凄惨,她站直了身子,忍不住问了声:“婆婆,您还好吗?”
老妇人回过头,泪水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