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堂里,薛昆生含泪道:“观主别看我现在的相貌丑陋,可我自小,也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俊俏后生。我六七岁的时候,就有个身着青衣的老婆婆来到我家,说青蛙神选中了我……”
最开始,薛昆生的父亲是不同意的,毕竟人妖殊途。父亲出面帮他和姜家订了婚,谁料姜家人当晚就梦到了青蛙神的警告。他的父亲去青蛙庙里祈求蛙神放弃这门婚事,谁料供奉的祭品上,竟然冒出一层可怕的蛆虫。
在他的故乡,谁也不敢得罪青蛙神,否则就会有灭顶之灾。薛昆生被迫娶了十娘,婚后家里全是青蛙。
他愤恨道:“我的父母,所有的家人都要对青蛙毕恭毕敬,可这凭什么?稍微有点不敬,她就大吵大闹。观主,你说这青蛙这么小,天天在脚底下蹦跶,我无意中踩了一个,也算正常吧?!”
寒光若有所思点头,的确,谁也不能整日低着头走路吧。
薛昆生得到她的认可,精神一振,继续道:“后来她便回了娘家。她的父亲记恨,于是让我和母亲都生了病。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神灵?还是我父亲去苦苦哀求,才消了他们的怒气!”
他的眼泪扑簌落了下来,呜咽道:“不侍奉姑婆,处处顶撞我的母亲,动不动就回娘家给我脸色看。我薛昆生是遭了什么大霉,要娶个精怪,整日小心谨慎,连个蛙字都不能说,要称她为神女。我呸!”
寒光听着听着,忽然想到了那陆青。难道他们是……?
薛昆生又叨叨解释了自己一脸伤口的来历,原来是被青蛙们咬的。前几日,他观察到附近的青蛙带着各式各样的箱笼,往北而来,于是悄悄跟上了。
他一路跟到了黑山道观,发现青蛙们故技重施,打算强娶儿媳妇。他顿生同情,但又听周围人说这位观主很强大,能捉妖驱魔。
他觉得自己跟寒光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因此道:“观主,这老青蛙欺人太甚,您就算不帮我,也要为了你自己着想啊!”
寒光一笑:“这青蛙不敢再来黑山了。不过……”她看了看薛昆生,总觉得事实和他所说应该有一点出入,具体是哪里说不上来:“你既然不喜那十娘,为何不和离?”
“我哪敢啊。”薛昆生谦卑道:“您不知,青蛙在我们那里就是神灵,是不能违抗其意志的。”
寒光看着他,道:“那你想怎么办?”
“请观主为民除害,杀光了他们!”薛昆生忽然兴奋,眼中流露出狂热的光芒:“以观主的能力,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他虽然肿了脸,但言谈神情,仍有些轻薄之态。寒光并不想成为他手中的刀子,淡淡道:“青蛙罪不至死。你先回去处理家事,他若在招惹你,你再来找我。”
薛昆生着急道:“观主!我……”
“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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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太师狼狈的回到了蛙神庙里,所带去的彩礼都遗失了,事情也没办成,恨不得以死谢罪。
他跪在地上,添油加醋地说完了全程,惹得蛙神大怒,道:“好狂妄!敢在老夫面前叫嚣,给他胆子了……”
陆青坐在一旁,小声道:“我都说了他们很可怕,您非得不信。”
“臭小子,我还是为你好?”蛙神瞪眼道:“一个个不让我省心,还得老夫亲自出马……”
他正欲去黑山算账,忽听前面传来一阵笑声,一个穿着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生得威风凛凛,方脸浓眉,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你是谁?”蛙神警惕道。
“贫道乃汴州玄帝观王赤城。”他打了个稽首,道:“途经此地,正欲往黑山上捉妖,听人说起本地的蛙神颇有神通,特来拜会一番。”
蛙神看着他:“黑山捉妖?”
“没错。”王赤城昂首道:“黑山多妖孽,尊神没听说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