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宫背靠雄伟的点苍山,面临一片较开阔的田野和水域,苍山如同苍鹰的双翼,护卫着南诏王室的宝座。
王宫整个建筑群利用了苍山洱海间的自然地势,遵从了中原宫室建筑的风水原则,采取居高临下、主从有序的做法,也符合宫室建筑的防御原则,不仅宫内建筑屋宇高森,又借苍山地势居高临下,门楼临池,大大加强了王宫的防御职能。
而王宫的主殿建在高约一丈有余的台基之上,这座大厅利用居高临下的建筑形式将南诏王的威仪很好地烘托了出来,坐在这主殿里的人显得高高在上,时日久了,即便不是一方国王只怕也都生出那份心思来。
卫国公确实想干脆一把火给烧了。
他自己是不会住进去的,越是手中握着强大的武器,他就越是警醒,绝不能让皇帝姐夫对自己生出疑心来。
这些时日他跟张大郎聊天时了解到,造出这些枪炮弹药并不简单,并非随便一个打铁铺子就可打制完成,之所以这么快就能造出来,是因为兵器工坊此前就在安平那个名叫严明昊的门客的帮助下具备了生产能力,包括各种机床,优化了钢铁的性能,有熟练的技师等等。
因此皇帝姐夫若是对自己起了疑心拿这些枪炮对付自己,自己这方可说是半点抵抗之力也没有。
“这座宅子留不得。”卫国公对卫靖和张晓珲说道。
“为何?”张晓珲不由得问道。
刚刚他们已经进去里面看过了,这座王宫的建筑非常特别,一个屋子套着一个屋子,房屋布局复杂,稍不留意就会迷失方向,从楼阁建筑形式中可以看到南诏工匠们在建筑设计、建造技术方面所具有的高超水平,这样的建筑技术和形式在现代也仅能在白族的民居中还可以寻到些微踪迹,如果毁掉了就太可惜了。
张晓珲甚至都能想到妹妹听说这事以后那痛心疾首捶胸顿足的样子,最后还会怪到自己头上,虽然自己也能把锅甩给卫靖,但她一定会说:“他是古人,没有保护意识是正常的。”
“除了皇上,这宅子谁住都不合适。”卫国公说道。
原来是这样。
张晓珲了然,有这么一座宅子在确实容易让某些人心猿意马,但其实解决起来也简单。
“那就作为谁都不住,但是谁都可进出的一个处所,这般精美的宅子烧了委实可惜,安平若是知晓了只怕见我一回闹一回。”
张晓珲说道,知道这父子俩看重自家妹妹,就抬出了她当架子使。
听到他提张晓瑛,卫国公父子果然都向他看过来。
“安平喜欢住这类宅子?”卫靖问道。
若是安平喜欢,那他拼着被皇上疑心也得霸占下来。
“那倒不是,她就是喜欢观赏游玩。这王宫与我中原建筑区别甚大,她见了定然喜欢。”张晓珲答道。
“那就留着。”卫靖不假思索说道。
安平喜欢的东西怎能毁掉呢?这世间她喜欢的东西越多,她便越欢喜,也就越喜欢在这呆着。
卫国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儿子,在人家兄长面前你就这么巴结狗腿,你老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但是他也没表示反对,而是问张晓珲道:“这谁都不住,但是谁都可进出的一个处所是何处所?”
“设成书院,或是博物院,亦可作为展览馆,此处本身便值得观赏,且此地与天竺相邻,陆路打通后必定繁华,亦可拿来举行商品展示的场合,平民商贾都可随意进出,如此便淡化了它的王宫身份。”张晓珲答道。
其实最理想的就是做成类似故宫博物院那样的博物馆,南诏王族搬走的时候留下了大量的珍宝,毕竟南诏传国已经接近三百年,虽说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作为中原王朝的附属国身份存在,但也积累了许多财富,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这些他们肯定是带不走的。
其实卫国公也随便他们自己打包,但是南诏王清醒得很,这种状况下他们带着太多珍宝无异于引祸上身,反正大乾朝廷只要不杀他们,大概也是想要显示自己的仁慈,哪怕是假惺惺的也不会让自己一族人饿死,因此各家只是带了些金银随身。
那些奇珍异宝将会在南诏的官员和大乾的将官见证下打包封存,登记入册,等到大军回朝时带回京城充入国库。
留在羊苴咩城显然是不现实的,在当下,一个地方政府是没有实力来保管这些珍宝的,即使是在现代,各个博物馆都不时有展品丢失的事情发生。
“如此也甚好,这王宫虽然只是三进,但跟前方的门楼和排屋乃是一体,那便留着罢。”卫国公说道。
王宫前方的排屋是南诏国的上层文武官员上班办公的处所,武将的心气被打没了,大部分自动卸甲归田,空出来的办公室大乾的将官就搬了进去。
卫国公显然得要在羊苴咩城坐镇一段时间了,而卫靖跟张晓珲则要继续往南,从勐卯进入蒲甘,蒲甘还有好些降将被关押在羊苴咩城,跟南诏降将不同,他们一路都被人严密看守。
这日守城门的将官押了一名四十多岁的夷人男子来到卫国公办公室前。
这男子身穿短衫短裤,膝盖红肿,脸色困顿,显然是经历了长途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