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她的大哥还有些犹豫,犹豫着是否要把悲剧最残忍最血淋淋的一面呈现给单纯的,对外面的世界了解有限的可爱妹妹:“你可以选择,看或者不看……”奥黛丽的双手交握着:“里面有给我的部分吗?”希伯特沉默地点了点头,再次出声提醒:“你可以不看其他的内容。”
“这是道恩·唐泰斯先生带回来的吗?”她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希伯特和已经转过身来但仍然默不作声的霍尔伯爵对视了一眼,迟缓着说道:“不,并不是。”
“如果道恩·唐泰斯留在那里,可能已经回不来了。”随后,他看了一眼依然在低声抽泣的母亲,又犹豫了一小会儿,开始对真相进行润色:“贝伦斯发生了惨战,有一部分军官和士兵在港口乘船,想要撤回本土……但是他们在返航的过程中遭遇了海盗的劫掠,虽然击退了对方,但自己也损失惨重……阿尔弗雷德……他保护自己的同伴英勇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可惜没能撑到靠岸救援……”
“他……现在……在哪里?”希伯特抿了抿嘴,低声说道:“他死前遭受了许多折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奥黛丽没再说话,她从哥哥的手中接过纸片,小心地捧着,手指有意地避开被血液浸透已经发黑的部分,努力瞪大眼睛,辨认起上面的字迹。
“亲爱的奥黛丽,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呵呵,新一年的社交季开始了,我们的霍尔小姐依然是贝克兰德中最美丽闪耀的宝石。”这句话应该是五月的时候写的,从那时候开始直到现在,南北大陆间的通讯都未恢复……奥黛丽的泪水夺眶而出,希伯特递来一块手帕,把妹妹拉到身边坐下。
“军队里时常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
“这里的食物真的很奇怪,贝伦斯的食品风味受到了费内波特和鲁恩的影响,又因为气候温暖,擅长制作腌制的海产品……他们总是要加很多的香料……”阿尔弗雷德在信件里用轻松愉快的口吻谈起了南大陆的风土人情,和队伍中发生的许多趣事,他大概是希望这封信能够让家人对他稍微放心一些,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回到家中。
“奥黛丽,你知道吗?”
“我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你们……看到你们的脸,听一听你们的声音……”信纸上有着深深的折痕,还有似乎被子弹刮过的地方,血液重叠起来,盖住了许多字迹。
“……原谅我吧,奥黛丽,我不该对你说这些,但我实在是无法忍耐了。”
“我们在今夜遭受了袭击,我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回家的意志支撑着我最后的信念。但是,但是啊,亲爱的妹妹,我觉得我可能无法撑到那个时候了。”
“非常痛苦,每一天都非常痛苦,祈祷不能救赎我们的灵魂,每晚都有人悄悄地吞枪自尽,我们不得不没收枪支以阻止这种浪费弹药的行为,但自杀并没有得到有效的遏制。”
“我感觉我回不去了,奥黛丽。”翻到纸张的反面,字迹越发潦草混乱,仿佛是胡乱地垫在某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写的。
“我收到了你们寄来的东西,我很高兴,在读到你们的信件时,我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道恩·唐泰斯先生把它们妥善地交给了我,但我不希望他继续留在这里……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们似乎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我要回去,奥黛丽,我要回到你们的身边。”
“有人把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军队发生了哗变……那个缺口被封死了。”
“哈哈,实际上根本没有几个人逃出去,这真的是唯一的缺口,还是敌人用来使我们内部混乱的计谋?”
“我很痛苦,奥黛丽,我回不去了。”
“神啊,我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们重复着毫无意义的行为,我们夺去他人的财富,也因此被夺去财富。我们夺去他人的生命,也因此被夺去生命,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多么渴望和你们重逢啊……”
“我回不去了。”609和贵族们打了一个下午的交道,在寒暄和询问上花费了许多口舌之后,道恩·唐泰斯先生结束了最后一场晚宴的邀请,回到了住处。
天色已晚,洗漱过后,克来恩收敛住念头,躺到床上,不借助冥想,一点点进入了沉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睛,察觉到有人进入伯克伦德街160号这栋房屋!
又来……克来恩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回到贝克兰德的第二天,他又半夜被惊醒了。
他以穿着睡袍的道恩·唐泰斯的形象出现在梦境中,思绪纷呈间,他离开卧床,穿上拖鞋,理了理睡袍,走至安乐椅位置,慢悠悠坐了下来道:“请进。”主卧室的房门无声敞开,一个脚步声缓缓地靠近,门外出现了一位黑发绿眸的年轻男子。
伦纳德·米切尔看着面前的道恩·唐泰斯,犹豫了几秒后,停留在了门外。
他不确定以这幅面貌出现的到底是那个
“第四纪的老怪物”还是想和自己聊聊的
“克来恩·莫雷蒂”。见状,克来恩忍不住感觉有些好笑,他抹了把自己的脸庞,形象如同水波般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