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丹落泪生气,还是头一遭,见他情绪如此激动,素来淡定沉稳的嬴政也懵了,一双狭长凤眸瞪得溜圆,惊讶地道,“此话何来!”
什么叫“又把你放在何处”?
我前两日跟你说起灭六国之事,你还一脸烦躁不耐烦呢,怎么就突然你你我我起来?
燕丹都快气死了,“你日日在我跟前说那扶桑多好,难道不是要把扶桑给我?你前儿自己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
好好儿一个光皮儿鸡蛋,如今气得炸毛,指点嬴政和成蛟,哑着嗓子哽咽道,“如今你有了弟弟,便要反悔,将扶桑另许他人!赵政!是我看错了你了!”
嬴政:……啊……
说真的,他只不过是拿那个画大饼,诱哄燕丹,想把这小屁孩儿拐到天下一统大业上来罢了。
他属实没想到,燕丹真信了啊!
再说他拿来诱哄燕丹的地界儿多了去了,谁知道这人面上不动声色,一副依旧对一统天下大业不屑一顾、不想与暴秦为伍的架势,实则竟然已经在心里悄悄地选定了扶桑!?
好你个燕丹,平日里一副不爱金钱俗物的架势,原来都是假装。
哼,我还说我也看错你了呢!
嬴政见他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就差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怕他再吵下去把成蛟弄醒,立时甩出袖中地图来,“除六国之地和扶桑,你喜欢哪里,就选哪里!”
“只要你能带燕国王公贵族迁居,并成功在当地建城,传我华夏文明,扬我大秦声威,我便封你为那一处燕王!”
燕丹大喜,脸上还糊着泪呢,颤声道,“你说的?不反悔?”
嬴政呵呵一笑,“反悔是孙子!”
燕丹咬牙切齿,“那我就等着叫你公孙政!”
呸!绝对不会有那一日!
燕丹展开那好大一张绢布地图,半点思索也没有,指着与燕国相距不远半岛道,“我要这里!”
嬴政一瞧,诧异地道,“怎么选这里?是不是地方太小了些?这还没燕国地盘大呢,你要不要换一个?”再往北走一走,越过长长的山脉,便是一处广袤无垠的土地!
虽然冬天漫长了一些,但是土地肥沃啊!一样能养人。
燕丹摸了一把眼泪,冷笑道,“大有什么用,我们是能远渡重洋,还是能翻山?”当初他看好扶桑,就想着借半岛渡海过去,也不算繁难,谁知道扶桑竟就这么被许出去了!
早知道他早一天答应下来就好了!那扶桑便是他燕国再起之地!
这,这倒也是,嬴政讪讪,“那行吧,这半岛就给你。”
嬴政摸出炭笔,在那小小的半岛上画了个圈儿做标记。
旁边的狭长岛国,已经叫他标记好了。
燕丹瞧见了,自然又是一阵冷笑:“我就等着你分封天下!”
嬴政叹气,“唉,有些地方也不能封。”沙漠、雪原、千年冻土之地……那些地方,都不大适合人类居住,只能荒着。
怪可惜的。
燕丹鄙夷地看着他,“如今六国所占之地,有你所画这地图十分之一没有?连六国都没一统,就别想那么多了。小小年纪,那般贪婪,也不怕撑坏肚子!”
他如今十来岁,未曾变声,一激动嗓门儿就十分尖锐,成蛟终于叫他给吵醒了,“哇”一声哭了起来。
嬴政谴责地看了燕丹一眼,轻轻拍哄,“乖成蛟,睡吧睡吧,咱们不理坏丹!”
燕丹:……
哼!
坏蛋丹气得头顶冒烟,怒气冲冲地跑了。
过后嬴政与元圣道,“我就说我不喜欢他,师兄你看这人,这是什么狗脾气!”
元圣乐得前仰后合,“你这不已经收服他了么,他就是傲娇,政儿别介意。”
嬴政就问,“师兄,什么是傲娇?”
元圣示意,“就是燕丹这样,嘴硬,表面态度强硬高傲,实则内心完全相反。”
嬴政心说这不就是表里不一?
嗯,他确定他就是不喜欢燕丹!
而燕丹自打得了嬴政许诺,反倒没了从前那副见人便笑眯眯,不笑不说话的样子,动不动就要跟嬴政阴阳怪气吵吵嘴。
嬴政没工夫理他,他如今又要上两个老师的课程,又要照顾弟弟,还要习武健身,还要给他那老逃课的爹上课,忙得飞起。
一个已经被他给划拉到碗里来的燕丹,嬴政如今话都没时间跟他说。
于是燕丹就越发的生气,越发爱和嬴政找茬斗嘴吵架。
悟空悄悄跟元圣道,“师兄,我觉着政儿跟燕丹,就跟四不相师兄和孔宣哥哥一样,也是欢喜冤家!”
元圣揉揉下巴想了想,“有道理!”
是吧!
燕丹这会儿坐在嬴政和成蛟跟前,正在挑成蛟的刺儿,“眼睛这么小,长得这么胖,还黑,这不是你弟弟,这是地蛋成精!”
“他还叫成蛟?蛟就算了,我倒是觉着,他能成为一只黑泥鳅精!”
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的成蛟崽崽:……
一边守着弟弟,一边拿着书简在背书的嬴政隐忍地闭了闭眼:他就不该听师兄的意思,去跟燕丹说话。
这人真的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