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她撞到一起。
没想到在这里看见她,他抽了抽嘴角,注意力情不自禁发生偏移。
比试台最忌分心。
对面的弟子猜错他的脚步变化,反而能捕捉到他的下一步了,剑锋划过他的手背,剑尖染上绮丽的血色,他的手背被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
一阵疼痛,他目光微垂,蹙了蹙眉。
那名弟子赶紧收手道歉:“对不起师兄。”
“没事,比试发生意外很正常。”他不怎么在意这点小伤口,轻描淡写的语气。
暮烟乐见他受了伤,赶紧跑上比试台。她的低马尾滚动着细小的水珠,脸颊微微湿润,浅粉的唇角,有一道鲜亮的橙色。
他的手仍在流血,注意力却转到她的嘴角。
见他一副对伤口不上心的模样,暮烟乐着急地握住他的手腕,唇角下垂,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他任由她牵着手,觉得意外:“原来你也会心疼师兄?”
她点了点头,师兄虽然冷脸,也没多少耐心,但他的心其实不坏,对她也很照顾。
伤口的血往下流,她看着觉得疼,安抚性地塞柿子到他的手:“师兄,你吃。”
宣卿平握住柿子,挑了挑眉。
一阵轻轻的风忽然掠过他的手背,暮烟乐鼓起脸颊,呼了呼他的伤口 ,仿佛这样吹两下,他便不会疼了。
小孩子的思维简单,宣卿平感到好笑,但也十分受用。捏了捏柔软的柿子,他的笑容又情不自禁加深:“烟乐的礼物,我收下了。”
暮烟乐觉得他受伤,有她的过错。如果她没出现,师兄不会分心。他不分心,就不会受伤。
她的神情露出几分愧疚,从袖口掏出纱布和药粉,小脸严肃,准备替他上药。
这些东西略眼熟,宣卿平记得,前几日她与吴墩打架,受伤后用的便是这些药粉。
“你把它们带身上干什么?”宣卿平不解。
暮烟乐理所当然道:“师兄受伤,用得上呀。”
宣卿平往手背撒药粉:“你怎么能预料师兄受伤?”
“我猜到师兄会失败,那我当然要准备好。”暮烟乐天真的语气,狠狠给他的心脏扎了一刀,“你看,果真失败了。”
宣卿平动作一顿,凉凉地抬眸,她好像没觉得因果颠倒。
她来了,他才会失败。
她却当成,他一定会失败,所以她来的正好。
暮烟乐扯了扯纱布,试图贴到他的手背上,表情天真而无辜,不认为自己哪里说错了。仿佛在她的眼里,宣卿平被人打败才是最合理的。
一股郁气突然涌上心头,他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不用了。”
“为什么啊?”她板着脸,觉得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宣卿平站直身体,自暴自弃:“我迟早被你气死,不如现在让我流血流干算了。”
“……”
-
那名弟子还站在比武台等待,两人的对战打到一半,尽管下起小雨,但剑修皮糙肉厚,不会因为一点天气的变化,放弃战斗。
他其实不太想继续打,但师兄弟间的辈分规矩在这里,师兄不走,他只好继续相陪。
宣卿平注意到这位弟子的坚持,他以为他还想打,略感歉意道:“今日不打了。”
弟子愣了愣,宣卿平忽然变了往日剑痴的态度,让他觉得惊喜又古怪。
“我送师妹回家,下次再约。”
说罢,宣卿平低头擦了擦暮烟乐嘴角的柿子污渍,又从锦囊里拿出一把伞,牵着暮烟乐的手,下台阶往远处走了。
那名弟子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又扫了一眼蹦蹦跳跳试图甩开他手的暮烟乐,满脸不解。以前下雨,宣卿平从不打伞,而且任凭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会轻易中断战斗。
但暮烟乐来了后,他莫名像变了一个人。
暮烟乐不记得回家的路,宣卿平领她回到清心锋的屋子。
凌云宗总共两个山峰,一个主峰凌云峰,另一个次峰清心峰,她一个人瞎猫碰上死耗子,竟从次峰走到了主峰的比武台。
宣卿平皱眉:“下次不准一个人乱跑。”
“我又没跑出宗门。”暮烟乐不甘反驳,“难道这里不安全吗?”
凌云宗当然安全,但小孩子乱跑可能会出意外,宣卿平的语气毫无波澜道:“再乱跑,我打你手心。”
暮烟乐瞪大手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充满无声的控诉,他怎么可以把打人说得这么稀疏平常。她决定不理他了,用力从他的手掌心拔出自己的手。
拔了半天,连根手指都没抽出。
她生气道:“你放手,我不要你牵着。”
他懒得废话:“不放。”
暮烟乐闹了一路的脾气,宣卿平为了让她吸取教训,放弃御剑飞行,一路走到清心峰。她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里路,回到卧房时,累的几乎抬不起脚,也没力气跟他对着干了。
她软骨头似的倒进被褥间,外面天彻底黑了,宣卿平点上烛火,准备离开。
疲累的身体试图拉她入睡眠,但她强撑着眼皮,喊住他:“师兄,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出门。”
宣卿平冷酷道:“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