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珺不理会小厮,冲着她笑了下,温声细语地问:“你可受得起?”
六年前,也就是容珺刚满十八那一年,当时云娆才十二岁,有个丫鬟见容珺外貌俊美且谦逊温和,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时时带笑,便对容珺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那个丫鬟并没有云娆这么幸运,最后爬床不成反倒被容珺叫人活活打死。
笞杖之前,容珺亲自命人将全府奴仆叫上,要护院当着所有人的面笞杖,场面之残忍,叫声之凄厉,那惨无人道的画面云娆至今都还记得。
就连那道“不许嫡系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的规矩,也是那次过后才立下的。长公主原意是怕其他丫鬟有样学样,祸害容二公子,没想到每次被祸害的都是大公子。
云娆自然清楚,这个罚她受不起,她前世也险些被长公主叫人活活打死。
后来她没死,甚至最后还成了容珺的通房,后院除了她再无他人,的确桩桩件件都证明容珺待她不同。
可那又如何,他们之间的身份是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待她再特别,他终究只能娶门当户对的大家千金,正经嫡女当正妻。
云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转为苍白透明,一抹不易察觉的酸涩,自眼底蔓延开来。
小姑娘左眼尾下有着一颗红色泪痣,平日就衬得那张小脸楚楚动人,如今泫然欲泣的模样,更是透着一种含情脉脉的缱绻,叫人心疼。
容珺略微沉默,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良久。
云娆被看得心烦意乱,垂下眼,不想看他。
男人却忽然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取代铁笛,擒住她的下颚,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与耳根。
他低声问:“吓着了?”
声音里带着一种低沉的缠绵。
容珺握住她的腕子,将人扶了起来。
云娆的皮肤很白,肌肤欺霜赛雪,滑|嫩|酥|软,前世便令容珺爱不释手。
此时,他就如前世那般,长睫半掩,凤眸微暗,轻轻捏着她后颈,来回摩挲,姿态十分亲昵。
这让云娆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之间一切都没变。
许是男人的指腹带着粗粝薄茧的关系,尽管手劲不大,小姑娘如羊脂凝玉一般的脖颈,依旧一转眼就又晕开几抹羞红,绽出极致的艳来。
容珺人前儒雅谦和,芝兰玉树,云娆和他相处十数年,对他的脾性十分了解,非常清楚这男人完全不如世人想的那般纯良。
她下意识退后一步,却被他一把扣住细腰。
“别怕,”他含笑看她,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不过是说笑罢了。”
云娆心头微乱,正告诫自己绝不能被美色迷惑,男人就忽然低下头,吮住她的嘴唇。
下嘴唇被含着,云娆有一瞬失神,抵着他的小手抡起拳,就要往男人身上搥,他却又马上松开她的腰肢,若无其事的偏过头去叫水。
就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云娆神情错愕,没料到容珺会耍流|氓,脸色由白转红,羞愤得想打人。恨不得像以前被欺负狠了那样,扑上去,狠狠咬他一口。
满室狼藉,美人桃腮带晕,满目羞红,提水进屋的云笙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直到要进净室前才开口:“殿下派人传话,要大公子洗漱完毕过去清欢院见她。”
“还让您带上云娆姑娘。”
果然,昨夜的动静长公主早就知晓。
云娆手指微蜷,明白这顿板子逃不掉,这个罚她终究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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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色微亮,凉风习习,街道上还未有熙来攘往的人群与喧嚣声,清欢院的奴仆却已全动了起来。
院内静悄悄的,几名粗使婆子正在洒扫。昨日太子命人送来数十盆名贵花卉,廊檐下,几个小丫鬟正忙着剪枝、浇水。
云娆跟在容珺后头来到清欢院,正屋内,丫鬟婆子恭敬的低着头,左右排开,长公主端坐主位。
永宁长公主为当今圣上长姐,出身高贵,自幼就被先皇捧在手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脸上总是挂着盈盈笑意。
云娆却是怕极了这位长公主。
长公主表面和善,手段却是极为狠戾,嚣张跋扈,否则也无法成为容珺的继母。
两人进到堂屋时,张妈妈正猫着腰在永宁长公主耳边低语。
堂屋内十分肃静,长公主似乎事先已有吩咐,两人一进屋,伺候的下人就尽数退了出去。
张妈妈不知说了什么,永宁长公主听完之后淡淡的扫了云娆一眼,不发一语。
容珺上前,拱手行长揖礼:“儿子给母亲请安。”
长公主微微颔首,淡声道:“母亲听闻昨日宴席上,太子殿下见珺哥儿醉得不轻,欲留你于私宅歇下,珺哥儿却推拒太子好意,大醉而归,可有此事?”
“是。”容珺说:“儿子不敢叨扰太子殿下。”
“珺哥儿胡涂了,你如今初回京,往后还有不少事仍需仰赖太子,怎可拂了他的好意。”长公主一声无奈轻叹,以眼神示意张妈妈上前。
容珺笑:“母亲说得是,是儿子犯胡涂了,待会就让人准备一份厚礼送到太子面前请罪。”
长公主神色欣慰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