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绣的目光在omega几乎变成新款式的牛仔裤上。
烟灰色的长裤昨晚在她家时还是简单的设计,今日膝盖附近已经磨出了大洞,还有布料边缘被磨蹭出的长丝,饶是楚软现在背对着她,也能隐约见到血迹留在小腿布料附近。
洇成了褐红色。
在小omega犹如中了定身符一般乖乖站定的时间里,苏明绣一步步朝她那边走,平底鞋极薄的鞋跟跟干净的医院走廊瓷砖触碰,撞出有节奏的声响。
但这动静听在楚软的耳朵里,却像是死神的催命符。
神经一绷,她终于没忍住,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门口的方向跑——
可惜,弓还没开,后领就被人提住。
登时,楚软犹如一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崽,本能地缩着脖子,踉跄一下,随着苏明绣的力道,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
“怎么伤的?”
苏明绣话虽问出口,却已经料定从她这里得不到回答,故而说话时,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弯弯地觑向与她同来的朋友。
在如此盘正条顺的alpha注视下,赵椿儿将自己斜挎着的单肩包包带握紧,毫不犹豫出卖了自己的情报,“刚才在外面逛街碰见有人抢我包,我这朋友脑袋单纯,追上去的时候跑太急,被连人带包拽着摔了一跤。”
说到这里,赵椿儿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感叹道,“还好周围的人多,才没出大问题,医生,劳烦您给她检查一下,究竟有没有摔到骨头。”
“我说了没事,”楚软眉目间浮起几分不耐,侧过头同朋友强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只要去外面药店买点棉签和酒精就行了。”
她似乎以为只要能把赵椿儿说服,就能立刻逃离这间医院。
后颈上始终拽着的力道忽地一松。
伴着笑吟吟的一声叹,“哇哦。”
“——原来是勇于和歹徒搏斗的好市民。”赞许之意只流于表面,在旁人都因苏明绣这句话展颜的时刻,楚软的脸色却黑如锅底。
这个家伙又在讽刺她!
“哒。”
是橡胶手套收紧的弹性与肌肤相处击出的声响。
小护士与赵椿儿齐齐看去,见苏明绣不知何时将分诊台旁的抽屉拉开,从里面寻了一副检查用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对仍僵立在原地的楚软缓缓道:
“还站着这儿不动,是要我抱你进去检查?”
楚软:“!”
赵椿儿、小护士:“!!!”
她们看楚软的眼神瞬间变得不对劲,其间情绪格外复杂,硬要说,便可归结为是羡慕嫉-妒种种。
-
“这里,痛吗?”
急诊处置间里,旁边是正在做心电图、拉着床帘的医生与病患,外面时而有拿着病例与就诊单匆匆来去、询问医生与护士的家属,在这偏僻的角落,分给楚软的只有一张高凳,而她腿上的伤口附近,正在被一根手指轻轻按着。
苏明绣想判断她有没有伤到骨头,以此确定是否需要拍片查看情况。
可惜,她的病患看起来非暴力不合作。
自打进了这屋子,就像是锯嘴葫芦般一声不吭,也不说自己痛不痛,只沉默地坐在那里。
赵椿儿在旁边陪着她,目光在自家好友与医生之间来回看,总觉得这两人间的气氛很是古怪。本来她不想出声,但怕楚软这倔强的性子影响到治疗,此刻小声提醒道:
“软软,咱配合一下呗。”
浅棕色的眼睛看向她,楚软充耳不闻地收回目光,反倒是半蹲在地上,正对着她伤口的苏明绣轻笑一声。
她转头对旁边路过的护士说道,“给我一瓶双氧水,一瓶生理盐水,三块纱布。”
楚软的伤口只是摩擦出的伤痕,最深的是膝盖下方的三道口子,总体看起来格外瘆人,其实都是皮肉伤,连缝合都用不上——
但等那双氧水倒下来时候,原本安坐在椅子上的人瞬间跳了起来!
就连在旁边陪同的赵椿儿也将自己的上身使劲往后倾,仿佛完全不忍心看的模样,那双氧水在暴露的伤口上急剧冒出的白沫儿,让人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疼痛!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膝盖也开始疼了起来!
楚软以前不是没受过伤,尤其是在没分化前,跟楚家的那些小子经常打得不可开交,但她就从没挨过这么狠的处理!
若不是紧急咬住腮帮子,她的叫声能把不远处做心电图的患者吓得惊坐起。
饶是如此,她的面颊依然因为这忍耐而变得通红一片,甚至额间也有轻薄的汗意沁出,而那清澈见底的双眸,此刻正被怒火点亮,灼灼地瞪着面前的苏明绣。
倒双氧水时手都不抖一下、甚至还有闲心用纱布阻挡她膝盖上的水痕不往下流的人仍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对上她的怒火,神态不变地问道:“痛吗?”
废话!
楚软真想让她也来尝尝这味道。
但见到对方手中的瓶子又有要倾斜的动作,回忆起刚才那几乎滚开水般的苦楚,omega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痛。”
苏明绣恍然,“原来还有痛觉?我还在想要是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