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会这样猜不是没有道理,结合以往的情景,她并非第一次发现自己在镇北王这里的特殊。
这疯王根本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既然能在突厥人的面前说出那番话,就说明她真不在意这样做,那为什么不干脆任由她被杀死呢?
一直就喜欢对她搂搂抱抱,现在遇见麻烦又愿意豁出性命来救她,若说这其中没有点什么特殊的感情,萧觅云是不信的。
要么是对她有奇怪的情感,要么……就是移情到她这儿。
苏明绣自然将小皇帝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其实她没有必要回答,可不知怎么,忽然配合地答了一句:
“确实很像。”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
萧觅云怔愣一瞬,开始回忆曾经皇室哪个兄弟姐妹跟自己模样相似,但答案很快就得出来了,那些皇兄早就死的一个不剩……至于女人,萧周王朝的女嗣,一个手指都能数清。
可惜她自小在深宫别院里长大,并没怎么见过这些亲戚,于是思索无果,直接询问:
“是谁?”
可苏明绣不再说了,让她坐起来之后,观察了会儿她背部那可怖的掌印,随后放下衣服,让人将东西端起来。
一个金色的托盘被侍女轻轻放在床前,里面放着一瓶装在瓷里的烧酒,一柄锐利的、泛着寒光的弯刀,还有无数片冒着热气的布。
萧觅云:“?”
她自从当了皇帝,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看见那刀就觉得浑身都开始痛了。
“你想做什么?”她不由自主抓紧身下盖着的棉被,声音发抖的问。
“割开伤处,把毒引出来。”苏明绣回得很是云淡风轻,但小皇帝听得差点撅过去。
她的嗓子发紧,所以声线也有些低哑:“若是不这样,会如何?”
“不如何,”苏明绣随口应她,“也就以后初一十五和下雨下雪天,冷得骨头缝都疼……”
萧觅云都不想选。
似是看出了她的纠结,苏明绣没给她更多的思索时间,免得小皇帝后悔,于是当机立断在她的穴位上一按,接住昏过去的人-
萧觅云是被痛醒的,后背的伤疼得她发抖,睁开眼睛却看见熟悉的紫色衣袖。
她心里都是骂人的话,但很快又听见一阵咳嗽声,旋即是懒洋洋的调子,“醒了?陛下可有哪里不适?”
萧觅云心想自己哪里不适她不知道吗?
但听见她的咳嗽声,沉默了片刻,趴在床上,面朝下闷闷地说:“只是后背有点疼。”
“该疼,”坐在旁边的人不紧不慢翻过一页纸,那是小皇帝之前不肯继续念的话本子,其实苏明绣看过的精彩不计其数,这故事着实无聊,但她寒毒发作,只能拿这个转移注意力打发时间。
她说:“这样陛下才好长个教训,以后擦亮眼睛认人。”
若是在以前,萧觅云听着她这般落井下石铁定又要怀恨在心,但现在经历了这件事,一夜间成长许多,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她当做没听见,只问:“右相怎还不睡?”
“品读陛下喜欢的故事。”
“朕不喜欢!嘶!”
“嗯……别激动,伤口要是崩了,就别再折腾太医,自己忍着。”
两人气氛是少见的融洽,大概是发现小皇帝不再拿那些蹩脚的演技,所以苏明绣也认真应了几句。
室内安静了会儿,萧觅云发现屋子里的味道变了,点着的不再是让人脑袋发昏的沉香,而是一股悠悠的中药味。
不苦,还有点香,让她闻着很放松,感觉背上也没那么痛了。
但小皇帝还是睡不着,偏偏眼睛累得睁不开,歪着脑袋靠在枕头上,胡乱找话题:
“右相生辰似乎也快到了……”
正在翻书的苏明绣动作一顿,唇角勾起:“哪个长舌妇同陛下说的?”
原主正是在生日那天全家被抄满门,那一日可谓是她人生轨迹的转折,故而就算后来权倾朝野,也从不过生辰。
官员们知道她的忌讳,没人提及此事,宫中也当不知道,但萧觅云竟然知晓了,苏明绣有些意外。
不过萧觅云显然没太了解这弯弯绕绕,只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习惯延续到苏明绣那儿,“右相好像不喜欢过生辰,为何?”
“天底下节日那么多,有喜欢过的,自然也有不喜欢过的,陛下要挨个问么?”
“……”
萧觅云撇了撇嘴,“朕觉着生辰是好日子,想给爱卿送礼物,右相要还是不要?”
“既是陛下所赐,自然是极好的,臣自然铭感五内。”
忽略她不说人话的语气,萧觅云又顾着将这生辰礼当做自己还救命之恩的礼物,追问一句:
“右相会喜欢朕送的礼物么?”
“会。”
“是因为朕送的所以喜欢,还是因为皇帝所送的不得不喜欢,亦或者……将朕当做你的心上人,所以爱屋及乌?”
苏明绣合起书,转过脑袋注视着才刚到十五的小姑娘。
若是放在现代,也就是个初中生的年纪,居然在这里跟她谈些情情爱爱的替身文学?
“陛下似乎不怕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