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融醒来的时候,先看到一片雪色的天花板,视线范围内还有正在慢慢往下滴的吊瓶,目光逐渐清晰的时候,就听到旁边一声柔和的询问:
“醒了?”
她稍稍动了动眼瞳,看到坐在病床旁边的那个像素人。混沌的思绪回归,容融勾了一下唇角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苏明绣很轻地“嗯”了一声。
在容融晕倒的时候,苏明绣就已经替她完成了将监控交给警察、举报泊珥非法监-禁、去局子里作为见证者做笔录的过程,甚至还有余力来这边陪她,直到她苏醒。
其实容融没有告诉她自己跟这些女人的关系,在学校湖边的小山坡上,她只是拜托苏明绣接收她镜头传来的画面,并且恳求她帮忙在关键的时候替自己报警。容融已经想过在分手危机的时候,泊珥可能会像上次一样不知从哪里摸出美工刀——
在她的设想里,对方一旦表达出要伤害她的念头,她就会将自己藏好的麻醉针立刻扎到泊珥的身上。
但她没想到的是,与出轨不同的状况下,泊珥的处理方法也不一样,所以她反而先晕了过去,让情况陷入被动。
“谢谢你……”
容融只能这么干巴巴地道谢,但她能猜到苏明绣替自己解决了多大的麻烦。起码在病房里躺了这么久,都没有被泊珥找上来,就说明她已经摆脱了又一烦恼。
坐在床边的像素人很淡定地削苹果皮,一圈又一圈弯曲垂落,刀特别稳、动作也很优雅,但放在其他人身上会让人沉静下来的气质,却因为她面上一板一眼的阴影刻画,显出几分滑稽的意味来。
容融忘了自己看了她多久,忽然又见这人启唇,悦耳的、似山泉叮咚淌过碎石的声音落入自己耳中:
“送你来的时候,医生说你身上有外伤,让我帮你处理一下,但是因为当时要做笔录,我就耽搁了一些时间……刚才想帮你擦外用药的时候,我发现你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口。”
就连她在进入屋子里,救出容融时看见的对方身上被麻醉针扎过的那点细微痕迹,也恢复如初。
容融被她的话说的一怔。
脑海里忍不住在想,这要自己怎么解释,难道说,嗨朋友,这个世界就是个游戏,而我之所以能留下这些痕迹全是技能模拟效果,现在消失也是因为技能的效果?
掩到脖颈附近的雪白被子下,容融的喉咙很轻动了动,因为刚醒过来,所以嗓子还有些喑哑,透着缺水的干涸:
“是吗……”
“可能我是那种恢复特别快的体质,又特别不容易留伤痕和疤,所以才会这样吧。”
哦?
苏明绣的目光放在她从被子里露出的手背上,那片苍青的血管皮肤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医用粘带,让人能清楚见到输液管从粗到细的变化。约莫是针头太粗,又或者是输液速度太快,总而言之,现在被针头没入的肌肤记周围,是白色绷带也挡不住的暗青色。
这也叫不容易留伤痕的体质?
苏明绣看着她指尖的苍白,毫不怀疑自己只需要随意掐一下她的手指,都能留下大片的粉红痕迹。
就在手里的苹果即将削完的时候,被果皮环过的锐利水果刀忽然一停,恰好这时,她后背对着的窗户帘子被风吹起,外面鼎盛的日光透过窗棂、越过她的肩头,跃于刀锋之上。
刹那闪烁的光芒如碎刃,不经意闪到容融的眼睛里。
躺在病床上的人倏然紧闭了一下眼睛,睫毛颤抖时,露在被单外的手也跟着不由自主痉挛片刻。
——她在害怕这把刀。
苏明绣看着她这类似创伤后应激的表现,动作陡然快了一些,就在容融眼睫重新睁开的时候,坐在椅子边的人已经起身,只留给她一道背影。
等洗手间的哗啦啦水声传来不久,那像素人重新出现在她床头,水果刀不见踪影,苹果被垫着纸巾放在桌上,容融的面容被她的阴影遮掩,听见她站在床前问:
“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诶?
容融刚才看她那副模样,总觉得自己有一刹那感觉到了这人身上不愉的气息,她还以为苏明绣识破了自己的谎言,心中还在犹疑要怎么将这一茬圆过去,谁知对方从洗手间出来后,就像是忘了那一茬。
就连身上的风雨欲来,也尽数平息。
她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只觉两人间昨夜才被月光照亮的距离,此刻因这小小的隔阂重新变得模糊不清,“想……”
苏明绣扶着她起来,动作和力道都循规蹈矩,堪比专业护工,等她坐好之后,贴在容融背后的力道就毫不犹豫抽离,转而将水杯端到她面前,却规定了:“慢一些,只许喝半杯。”
虽然经过了一晚上的时间,容融体内的那些麻醉成分已经被代谢得差不多,但是为了防止她消化系统的肌肉松弛效果还在,吃喝太过猛烈容易造成的危险,她就给容融下了规定。
病床上的倩影依着她的话,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整个人仿佛刚做了一场全身麻醉的手术,有点没来由的晕,浑身也没什么力气。
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变得静谧,尤其是她和苏明绣之间,好像每一个空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