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走在柏油马路上隐隐能闻到雨后泥土独有的气息,两边栽种的绿植被冲刷过后青的刺眼,昨天压抑了三年的考生终于结束了最后一门,校园里扔的满地都是书和卷子,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释放压力的吼声。
曲霁依旧是把自己裹得亲妈都不认识,倚着树站在铁丝网外遥遥望着里面的绿草坪和红跑道,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手头的烟丢到地上碾灭,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曲霁?”
熟悉的声音让曲霁在心头一悸,默默骂了句妈的,脚步却越走越快,黑色卫衣帽子被人“唰”的一下掀了下来,紧紧抓不松手。
“你?认错了。”曲霁走不成?,头也不回,双手插兜顶着一张社会人的黄毛脸,妄图能够吓跑身?后的小个?子男人。
“认错个?屁!”
曲霁的后脑勺结结实实被卷起的书砸了一下,口?罩也被人拉了下来,他慢吞吞的回头,正好对上张恒铭额头拧着几道褶儿的脸。
“张老师。”
张恒铭冷哼一声:“受不起。”
曲霁从善如流:“哦,那再见。”
张恒铭揪住他的一头黄毛,痛心疾首的数落了一顿,谁能想到当初开学典礼上穿着笔挺校服演讲,学校重点培养的高材生现在混成?这幅模样,别以为他没?看到地上的烟头,染毛,抽烟,就?他妈差嫖了。
幸亏曲霁听不到他的心声,保不齐还要怼他一句,没?嫖,上赶着被人嫖呢。
前师生两个?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偶尔遇到几个?学生和张恒铭打招呼,曲霁眼疾手快的抽回了自己卫衣帽子重新戴在头上背过了身?子。
张恒铭冷哼一声:“嫌丢人?”
“倒也不是。”曲霁说,“怕被不知情的好心学弟学妹到保安处去告状,说您张老师被街头的小混混勒索。”
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张恒铭堵得死死的,曲霁心里还有那么点岌岌可危的师生情谊,他无奈:“老师您还有事吗?”
张恒铭看到他露出的黄毛就?眼疼,没?好气的说:“有。”
“哦,您说。”
张恒铭:“退学这一年多去干什么了。”
曲霁偏过
头,懒散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就?吃喝玩乐混社会呗。”
“胡闹!”
想到当初他一意孤行要退学,张恒铭也是这幅模样指着他头,灌了几大杯凉茶都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到底是老师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一下午除了苦口?婆心的劝导,余下说的最多的就?是“胡闹”二字。
曲霁笑了下,抬眼看到一家甜品店:“老师,我?请您吃点东西吧,这儿也不好说话。”
甜品店里人挺多的,曲霁随意点了两个?千层,陪着张恒铭上了二楼,找了个?角落的地方,从窗外望去刚刚好能看到学校的操场,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们?朝气蓬勃的跑圈。
他支着下巴看了会儿,桌子被敲了两下,曲霁回头却看见桌子上放着几张试卷。
张恒铭是那种少数出门还会在口?袋里放钢笔的人,他把笔递过去,抬了下下巴:“试试。”
若不是地点不对,曲霁真有种恍惚自己在办公室被抓着做奥赛题的错觉,他眼睛有些涩,也就?一两秒的时间便恢复了正常。
卷子是今年的高考题,曲霁乍一拿起钢笔,还有些不习惯,迟迟不动,卷子上很快晕出了一块黑色的墨点。
他是高二下半学期退的学,按照学校火箭班的进度,高三的知识已经全?部学完了,剩下的一年时间全?部用来巩固复习,即便耽搁了一年,对于曲霁来说这些题也算不上陌生。
张恒铭尽职尽责的当一名?监考老师,并不打扰他,看了会儿他的下笔的速度和解题思路,满意的笑了下很快又绷起了脸。
两人在甜品店一直坐到了下午一点,曲霁考完四?门后也没?要答案,今年的高考题并不难,除去真正用来划分顶尖那一波的难题他没?有把握,上了650还是不成?问?题的。
张恒铭:“当初说受不了学校的气氛要出去散心,散够了吗?”
曲霁一直故作懒散的姿态有些微微变化?,他脊背僵硬的挺直,掰手指的动作也缓慢了不少,他在奶茶吸管上咬了几个?牙印,声音低不可闻,甚至与张恒铭都没?听到他说了句“嗯”。
张恒铭叹了口?气:“你?这种情况原本学籍是应该注销的,我?舔着个?老脸给你?办
了因病休学,你?要想通了就?来找我?。”
曲霁一怔,愣神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直到张恒铭走,他一句“对不起”和“谢谢”卡在嗓子里都没?说出口?
——
直到张恒铭走了半个?多小时,曲霁才慢吞吞的掏出手机给拳场经理打了个?电话谈解约。
晚上八点多,曲霁进了会议室,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常年混迹在这种地方,他向来是处事圆滑力求让手头的利益达到最大化?,并不会过多的去为难于谁。
但曲霁不一样,当初他与这人签约看中的不过是这张脸,没?想到不仅不是花瓶反而又狠又能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