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村的路窄且陡, 马车行来十分缓慢,甚至比不过人疾走。
所以听见动静,知道儿子带着朋友到了, 宋婉匆匆在围裙上擦了手,摘了围裙,又跑去楼上整理了一下头发衣裳,确定自己形象还可以,这才到院门口垫着脚满眼期盼地张望着等人。
眼看着马车已经能看见个隐约了,宋婉反而变得紧张起来, 自己一个人站不住,连忙喊楚凌霄:“夫君, 阿念跟他同伴们马上就要到了, 快过来迎一下!”
楚凌霄闻言, 有些无奈,放下切到一半的菜, 用旁边的巾子随意擦了擦手,“他们是晚辈,如何需要我们亲自到门口去迎。”
说是这么说,楚凌霄还是整了衣衫, 单手负后, 踱步到了小妻子身边, 一起看向进山坳的那条路。
数年不见, 阿念其实也才十八岁, 说是少年也不为过。可身量上却长得高高大大,确为青年模样。
见了宋婉跟楚凌霄, 阿念二话不说,跳下马车就给二人跪下磕头。
其他四个人也都规规矩矩给两位长辈作揖施礼。
宋婉双眸含泪, 先前想好要说的一大堆话一时无从说起,只哽咽着上前把阿念拉起来。
楚凌霄皱眉,垂眸看着阿念,心中若有所觉。
青衣黑纱的年轻人叫余舒,出自三花道术士世家,几代人都是术士。
可余舒离经叛道,非要闹着离家出走去天纵国进浩气宗。
阿念就是在去浩气宗的路上,遇到了被一群山匪围着打劫的余舒。
余舒在道术上很有天赋,从小接触的也都是术法符文,身手着实一般,甚至体质都是他们几个小伙伴里最差的,被一群无良哥们儿戏称“舒妹”。
舒妹天生灵觉敏锐,是学三花道的好苗子,此时楚凌霄一皱眉,舒妹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力,差点就要哆嗦了。
舒妹小心翼翼地打量据说是普通大夫的楚伯父。
他发誓,自己那一眼打量,绝对是轻易无法察觉的,就连小伙伴里修为最高的老楚都不可能会察觉到。
然而普通人楚伯父却眸光如闪电,瞬息之间就看了过来,吓得舒妹浑身一颤,腿就有点发软。
站在他旁边的六子顺手扶了他一把,完了还嘿嘿地笑:“舒妹,你至于吗?就坐个马车,还坐腿软了?”
舒妹默默垂了眼皮子,感受到还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舒妹犹豫片刻,又悄悄把自己挪到了胖子身后努力把自己藏起来。
师伯常说,死道友不死贫道,这、这还没到死的地步吧?
所以,躲一躲,也没关系的…吧?
另一边,宋婉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想起还有儿子的几个朋友,连忙擦了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着邀请大家进屋。
初步印象,四个年轻人就知道了老楚的娘温婉细心,老楚的爹嘛,就比较冷淡了。
不过鉴于稍后知道了他们中午吃的菜竟然都是楚伯父亲手切的,除了舒妹之外的三个小伙伴们都一致认定老楚他爹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家里除了多出一些小物品,大致上还是跟以前一样。
宋婉把几个年轻人带进家里,又陪着关心地问了几句回来路上的事,就让阿念好好招待朋友,自己则出了堂屋,到厨房这边准备烧火做点搭配点心的水果茶。
她还记得儿子最喜欢喝加糖的水果茶。
不过考虑到其他年轻小伙子可能不喜欢吃甜口的喜好,宋婉另外还煮了一壶清茶。
午饭没有出现宋婉担心的情况,跟着儿子回来的四个年轻人都很喜欢吃饭,还夸她做的菜味道好,米都香得很。
“比我家卖的灵米都还香!”
家里专门给宗门修士提供瓜果蔬菜五谷杂粮的胖子吃完一大碗米饭后,一边等着宋伯母给他舀饭,一边如此恳切地发表最具权威评价。
宋婉更高兴了,手上装饭的动作都加快了不少,装满以后还使劲给他压实了愣是多装了两勺。
吃过午饭,阿念就让伙伴们自己出去随便转转。刚才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看见了村里人,胖子迫不及待地想去跟人热闹热闹,往日最爱安静的舒妹这次也积极响应。
四个年轻人就这么勾肩搭背地先出去闲逛了,阿念像以前在家里一样,主动收拾碗筷。
宋婉在厨房忙碌,看见儿子端着碗筷进来,笑着让他不用来忙:“放下让你爹来就可以了,你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跟你朋友一起出去转转?”
阿念摇头,自顾自拿了个木盆,打上热水,开始刷碗:“待会儿我再出去,就是想跟娘你说会儿话。”
听见儿子这样说,宋婉心里一片柔软,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身看着儿子笑得一脸满足:“阿念,你长大了。”
阿念短促地笑了笑,垂着眼帘想了想,试探着问:“娘,这几年我不在家,你跟爹,还好吧?”
宋婉只以为儿子关心她跟夫君,“放心吧,你爹现在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夫,连镇上都有大户人家特意来请你爹出诊,对我们都很尊重。这几年我也跟着你爹学了医,偶尔给夫人们看看病,都挺好的。”
阿念心不在焉地点头:“哦,好就好。”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