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宇华叼着烟站在蜂巢长桥的边缘,他两手插袋,朝下望去,城市的灯光由中央朝四周渐渐黯淡。城市中的人早就睡去,人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慕容宇华的隐形斗篷能够避开朱雀监视系统,同时还能帮他隐藏在夜色之中,不会轻易被巡逻的机械警·察发现。
他望向廊桥,那里流动的光芒看起来就像一条涓涓不息的河水。曾经他一度以为每一代人只有两千,而他是来自第四代的6237,直到三年前,他才在发现原来每代出生人数并非是他原本所了解的数字。
每一代实际上出生的是两千五百人。而其中,有五百人是诞生后生活在培养皿之中的。
三年前,慕容宇华为了能够完整绘制出天空之城的地图,曾经利用隐形摄像机窥探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在还未被朱雀系统追捕之前,他也曾试图以编写出的全新程序,入侵到了系统之中,并在朱雀系统之中找到了留存的后门。
即便他在天空之城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的破坏,至少到现在,仍然没有人能抓到他。那些甲级程序员们只知道有这样一个混账存在,不断向他们挑衅,破坏他们赖以为生的系统,却根本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
白天,慕容宇华不过是工厂之中平庸的工人,晚上,他会回到自己的巢间中,继续手头的工作,不断地深·入到天空之城的角角落落。
也就是在这样的探寻之下,慕容宇华发现了那多余的五百人。
天空之城总体结构从内部来看宛如蜂巢,但从外部看来,更像是一个水晶体,两头尖中间宽广。而在最中央最宽广的地区,就是所有人诞生所在的“母巢”。每一个人在成年之前都有机会去参观母巢,观看每一代人诞生的过程,感慨在朱雀的统领之下,所有一切都变得干净而简单。在他们的世界里,孩子无需再经过母亲的产道满身带着血污来到这个世上。每一个孩子都会在AI系统的看护之下安然长大。
他们在参观的时候所看见的也就是这样的一切,每一个孩子都安静地躺在培养皿之中,可爱、美丽,对未来的人生充满期待。
所有生活在天空之城的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不论年龄,部分等级,他们也都坚信自己是这样来到世上。慕容宇华曾经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在这一点上,他没必要去进行怀疑,他所做的只要去怀疑朱雀系统存在的必要性就可以了。
然而他是一个窥探者。
窥探者注定是要面对匪夷所思的一切的。
慕容宇华的隐形摄像机基本上是由朱里进行操控,朱里能够直接采用破解系统,突破一扇又一扇的舱门进行拍摄。如果说小穗儿是那个拥有形体的跟班,朱里虽然也拥有形体,可更多时候像是慕容宇华放置于数据流中的刺客,在另一个没有形体的世界之中执行他需要执行的任务。
多年的工厂工作让慕容宇华比这座城市中的机械设计师们制造出更精密的机械设备,那只隐形摄影机呈椭圆形,外壳部分采用的同样了隐形装置,能够根据情景变化进行变形、隐藏。同时,为了能在昏暗状态下都能拍摄良好,自然也配备了夜视仪。当初在那座仓房中拍摄到的这份录像直到现在依然保存在慕容宇华的存储器里,当然为保证安全,这份存储器已经被他送往地面。
视频所拍摄到的部分起先是一片漆黑,空旷的仓库之中闪着红色的点光,像是黑暗中的眼。朱里随后操控者启动了夜视模式,一瞬间所有画面都拍摄了下来。
那是培养皿,启动中的大型培养皿,眼前所排列的密密麻麻,足有上百。这些培养皿中,一具具全都是人的躯体。拍摄到的那一瞬,朱里迅速数过了数目,不多不少,这个舱门之后所藏匿着的正好是五百人。通过扫描,朱里确认,这里正处在生长期的人类全部处在十六岁。他们和目前第九代新生儿同时出生。
那一年,慕容宇华二十六岁。他在这儿所见到全部都是在母巢中诞生的人,只是他们没有机会睁开双眼看看这个并不怎么算好的世界。朱里随后又突破了另一扇舱门,那扇门中同样也放置了五百枚营养仓,里面的人全部都处在十四岁,第十代新生儿。
当时慕容宇华让朱里在这些人身上打下了记号,试图探明这些人究竟去往何处。直到那时,慕容宇华才知道,原来每一代人真正的出生数目是两千五百人,其中有五百人没有机会离开培养仓,没有机会获得自己的数字。
朱里的调查进展的很快,他在这些舱室内留存的文件中找到了投放记录。这群连睁开眼睛都没有机会的“新生儿”所面临的命运简单而又粗暴——在他们成年的那一天,他们会被投放到地面,苏醒时所迎接的便是狰狞的丧尸。
为何数十年来丧尸总是驱散不尽?
为何在要塞的周围,这群怪物像是怎么都杀不完?
慕容宇华从那时起就不断怀疑整座天空之城发号施令的人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希望人类好好生存下去吗?这样看来仿佛是丧尸的同盟。而从十年前,天空之城向地面发放义体开始,天空之城中就不断会遴选出人来让他们去地面“传播爱与和平,带去数据世界的善意与真相。”
742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选中送往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