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落星将李昕扶进被褥里,而唐云飞和夏斐将刘灿领到隔壁护工的工作间,谷落星进去的时候,刘灿正贴着墙角站得笔直。 明明唐云飞什么也没说,但刘灿就是紧张。 唐云飞:“我给你二个选择,是我送你去警察局,还是你自己去。” “你们不能放了我吗?”刘灿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了,“我会被学校开除的。” “你认为你的狐朋狗友不会供出你?共同犯罪里减轻罪责的最好办法,就是供认共犯的罪行,一起犯下的罪,共犯的罪行越大,自己的罪行越轻。他们不会为了你,将罪行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刘灿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就算他们不说,你也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罪行就像癌细胞,放任不管,终将一个人吞噬。你愿意背负秘密活一辈子吗?” 刘灿好像真的被他打动了,他松开嘴唇,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很害怕的样子。 他咬咬牙再次说道:“你能送我到警局吗?” 唐云飞点点头,答应送刘灿到警局,并说明他是自愿投案,夏斐也表示可以谅解他,明天愿意跟来调查的警官谈一谈。 谷落星也想跟着唐云飞去,却被夏斐拦住了。 夏斐:“我还有事情跟你说。” 谷落星:“可是……” 唐云飞:“我一会儿还有工作,你就别跟来了。” 唐云飞不等她回答,就带着刘灿离开了,他一直没回头,反倒是刘灿,恋恋不舍地看了她好几眼。 郊区的路泥泞不平,小皮卡车驶在上面摇摇晃晃,车开得远了,只能看到两个车尾灯亮着。 “别看啦!” 夏斐一只手在她面前扬了扬,“你坦白!为什么跟他混在一起!” “他是候补陪审员,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又打不到车,他愿意送我来真是帮大忙了。” 谷落星没打算瞒着夏斐,然而夏斐却说:“我知道他是陪审员。” “你怎么会知道?” “熊猫新闻的专栏发过你们的照片,一共就七个人我还记不住?但他怎么会在你家附近?你想打车,他就正好出现,哪有那么巧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开车在我家附近,专门等着我?你悬疑小说也看得太多了吧。” “怎么不可能,七十年代美国有个叫泰德·邦迪的连环杀人魔,就是开着车给一些搭车的女性提供便利,结果这些女性就再也没出现!据说他一共杀了一百多个人!那个泰迪也长得人模狗样的,偶尔还会装病,在胳膊上打石膏,激发女孩的怜悯之心。” “那个邦迪也开车小皮卡车吗?” “那倒不是,他开大众甲壳虫。” 谁搭讪耍帅不搞个好点的车啊,小皮卡车是什么鬼?就唐云飞那种一杠子也压不出个屁来的性格,一直阴沉的脸孔,会有女孩怜悯他?不想远离他就不错了。 “总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要小心点。” “他图我什么啊?” “你长得漂亮啊!而且我见过他。” “嗯?在什么地方。” “就在养老院里,他是搬家公司的一员,给养老院搬过家具。当时我听老板和其它员工私下议论,他好像跟什么案件有关。” 夏斐摇着头拼命想,还不自觉地去挠头发,最后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一定是弄错了,他要是真有案底根本不可能通过陪审员资格审核,就算有人这么说,也是空穴来风。你的话反而证明了他的话,他真的会因为工作来尧城。” “我就是那么一说,我不也是怕你被骗吗?” 夏斐锤了她两把,又看了一眼她脚上的鞋,本来就不合脚的鞋子在奔波了几个小时之后,鞋底开裂了,谷落星赤着的脚背上也有不知在哪刮了一道道伤痕。 “还说我!你伤得比我都重!先穿我妈的鞋吧。她的鞋码和你一样。” “不了,我再看一眼我妈就回去,否则赶不上明早的庭审。” “不差这几分钟了,必须把袜子穿上,鞋换了!”夏斐难得强硬。 谷落星没回答,她抬头看着李昕房间的窗户,黑洞洞的,明明和旁边的窗户一样,却因为里面是她最重视的人而不同,她的心中忽然一阵绞痛。 “我妈的病是不是被耽误了。”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呢,你想太多了。” “我其实有感觉,妈妈的记性没有以前好了,有时候会买上好几份一模一样的菜,还会忘记把需要冷藏的酸奶放进冰箱里,会忘记给我打电话,忘记跟我说过什么。我总是给她找借口,说她太忙了、太累了,其实我只是没法接受现实。” 那些很小的预兆之前都被她忽略了,可仔细一想,就跟角落里的灰尘一样,它们就在那里。 “认知障碍可能由多种成因导致的,你不要想承担那些根本不是自己引起的事。” 夏斐的话变得硬邦邦的,但谷落星知道,她只是想安慰自己。 “我们养老院专门提供照顾失智老人的服务,你只要交给我就行了,我会给你打折的。” 夏斐摆出商人的嘴脸,只是想让气氛不那么沉重,其实谷落星没那么难受。在来的路上,她在心中预演了更多更可怕的场面,现在看她们一切安好,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她所珍惜的一切都还未崩塌。 谷落星来到李昕的床边,又帮她把伸出来的右手放了回去,掖了掖被角才离开。 在去警局的路上,刘灿因为紧张和唐云飞不停说话,可他聊天的技术实在贫乏,绕来绕去,只是在说自己家人。 “哥,我家这一代的孩子特别多,哥哥姐姐们要不学习好,要不受欢迎,还有一个哥哥是运动员,只有我什么都不行。我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进入社团也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