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犹豫着,没有说话。
“二婶娘为难了?”赵连娍看她:“没关系,二婶娘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彭氏顿了顿道:“你现在恢复记忆了,和离的心思变了吗?”
“没有。”赵连娍垂眸,摇摇头。
“你一门心思和离,依着这件事,这孩子自然是不要的好。”彭氏叹了口气:“但这孩子都这样大了。”
她说着,看向赵连娍的肚子,这么看着,也已经有些显怀了。
赵连娍也低头看了看,没有言语。
“以我一颗做母亲的心来说。”彭氏手放在了她肚子上:“我是舍不得落掉孩子都。
当初,贾姨娘有身孕之后,你父亲房中另一个妾室挑唆你母亲,说贾姨娘没有资格生下你父亲的孩子。
你母亲当初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说‘孩子是来投生的,不是来投死的。’
娍儿李行驭这话有道理啊。”
赵连娍听到这里,鼻子一酸眼中便有了泪意:“二婶娘……”
她也是为娘的人,她也不忍心啊!
彭氏搂过她,轻拍她后背:“再说,孩子这么大了,想落了也不容易,你的身子要受很大的伤害。
你身子骨之前伤过,娍儿,你要慎重啊。”
赵连娍点点头,咬着唇不曾哭出声,她心里实在为难。
“娍儿。”彭氏小声问她:“若此次和离顺利,你以后可还要嫁人?”
赵连娍怔了一下,摇摇头:“不嫁了。”
她只想复仇,至于情爱,她不曾留心过。再说,她这样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考虑这些?
“那你就留下这个孩子吧。”彭氏替孩子求情:“你夫君他虽说性子不好,但智计是一流的,模样也是数一数二,你也不差,这孩子一定和小葫芦一样,好看又聪明。”
“留下他?”赵连娍看她:“我没有想好。”
“你没有再嫁的打算,多一个孩子,以后你年纪大了,也多个倚仗,小葫芦也多个陪伴。
将来遇上事情了,自己家的亲兄弟姐妹也好多个人商量啊。”彭氏细细道:“你若是怕不好带,二婶娘想法子给你带。”
赵连娍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生下来,他不会让我走的。
就算是让我走,他也不会把孩子给我。”
“这倒也是。”彭氏惆怅道:“二婶娘只是个后宅妇人,懂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也不知该如何。”
“二婶娘帮我已经够多了。”赵连娍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不然,我回去帮你问问你父亲?”彭氏看她。
“不用。”赵连娍纤细的手指在衣裳的纽绊上无意识的拨弄:“我自己再想一想。
二婶娘,出了这个屋子,这些事你一样也不要提。”
她不想让父亲他们跟着操心。
“我知道。”彭氏点点头,轻抚她的发丝:“娍儿,二婶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你要答应二婶娘,遇事不能太钻牛角尖了,万事以自己的身子为重,你可记得了?”
“二婶娘放心吧。”赵连娍点头应了。
*
镇国公府正厅。
康国公沈朝正忐忑不安的站着。
十四站在一旁:“康国公请坐,我家主子很快便来。”
“不用不用,我站着等。”康国公对他说话都颇为客气。
十四也就不说话了。
片刻后,李行驭负手进了正厅,扫了康国公一眼。
“国公爷,您来了。”康国公一见他,连忙行礼。
李行驭回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康国公也是国公爷,你我平起平坐,你对我也太客气了些。”
“不不,下官自知卑微,不敢与国公爷相提并论。”康国公连连摆手。
“坐吧。”李行驭撩袍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下官不用坐。”康国公卑躬屈膝:“下官今日来,是想给国公爷赔个罪。”
“哦?”李行驭挑眉:“不知康国公赔的是什么罪?”
康国公眼皮直跳:“是……是替福王殿下赔罪。
福王殿下他受了伤,暂时不便出门,特意吩咐下官来给镇国公赔罪,这些是福王殿下的诚意。”
他说着,对着外面招呼了一声。
立刻有一众下人,抬着七八抬红木箱子,走了进来。
“放这。”康国公上前安排,又讨好李行驭:“请国公爷过目。”
李行驭坐着没有动:“没想到康国公竟能做得了福王殿下的主,我怎么记得前几日他还六亲不认,要砍了康国公来着?”
这话,自然是在挑唆康国公和福王了。
“哪里,那也是下官做的不对,福王殿下教训下官也是应当的。”康国公只能当做听不懂,敷衍过去。
福王那样的举动,确实没什么良心,如果可以,他肯定转身就走,何苦跑到李行驭面前来,像狗一样讨好李行驭?
但他是福王的舅舅,早就和福王拴在了一条绳上,他就算下定决心想走,他能走得了吗?能有人相信他会走吗?
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扶持福王。等福王他日继承大统,总归不会忘了他这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