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不是楚琳琅仗义出手相救,陶雅姝也会跟宜秀郡主她们一样,被贼子劫去,名节尽毁。再见到陶慧茹,陶雅姝真是气得话都懒得说,只将手里的茶杯砸了过去,然后冷冷看着姑姑。这一砸,不吝于割席断义,表示以后陶雅姝是不会再拿四姑姑做了长辈尊敬了。这样的场面真是叫人觉得尴尬,其他刚刚起床的人也在各自的门前悄悄议论,似乎在问这是什么情况。陶慧茹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碎片,复又抬头,抿着嘴不说话。她看到侄女居然比她先安全到达驿站,安然无恙地立在眼前时,也是尴尬地大吃一惊。她并非不爱这侄女,毕竟陶雅姝是她兄长最小的爱女,又是太后内定的,将来入宫之后,前途无量。陶家未来的前程,有一半都系在这侄女的身上。可是那时情况实在紧急,侄女已经被贼人擒到水里,若是迟疑,必定有更多的水贼扑来,人人都争着逃跑,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管顾得了别人。再说,这关于陶雅姝落水的缘由,她早就跟船上另外三位小姐对好了说辞。想到这,陶慧茹脸上尴尬的神色顿消,看陶雅姝摔完杯子转身要上楼,她几步追撵过去,一把拽住陶雅姝的胳膊,含泪低声道:“那时天黑,我压根都没有发现你落水,只顾着叫人撑船。也是脱险之后才察觉你竟然落了水。我这一路都在自责没有照顾好你,真恨不得当时落水的是我,你为何要这般态度?难道是觉得我故意弃你不顾?”就在这时,跟着陶慧茹一起回来的几个女子心领神会,也纷纷接话,表示当时天太黑,她们只听扑通一声,的确是没有看清是谁掉入了水中。这样厚颜无耻的说辞,气得陶雅姝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听她们如此异口同声,若不是昨晚的事情,让人记忆犹新,连她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她一抬眼便看到了刚刚下楼的楚琳琅,不由得眼睛一亮。楚娘子当时也在场,自然能辨得出谁在撒谎。楚琳琅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毕竟她当时也在场,这几个怎么会不知落水的是陶雅姝呢?她们当时还在犹豫救不救人呢!看来丢下陶家嫡女,只顾自己逃跑的罪责太大,陶四姑姑不想承担,其他人更是不承认。就在这时,楚琳琅走了过来,打圆场道:“当时那么混乱,人人都是心慌,眼花顾忌不到也是正常,幸好我的船路过,将陶小姐从水里救上了船,如此皆大欢喜,是最好不过的了。陶小姐,快别跟你姑姑耍小性子。她也不容易,让她先歇歇......陶夫人,你们赶紧去洗澡吧,一会我叫驿站的驿官再给你们煮热姜汤喝。”听她这么说,陶雅姝猛转头看向楚琳琅。这位姑娘行事向来一板一眼,遇事都要论个曲直。这一船人弃她不顾,现在又在异口同声地撒谎,叫人多么心寒?可楚琳琅明明知道真相,也听到了她们方才说谎,现在却向着四姑姑说话,那她方才摔的杯子,岂不是在无理取闹了?楚琳琅暗自用力,捏住了陶雅姝的胳膊,微笑地道:“你不是要我帮你弄头发吗?走,去我屋子里弄。”说着,她生拉硬拽,到底是将陶雅姝拽进了她的房中。等楚琳琅关了门,陶雅姝才开口冷声道:“你方才是何意思?是要帮她们圆谎?楚琳琅替她倒了杯水,和缓道:“若是我叫她们撇下,都不会给她们开口扯谎的机会,上去便扯了她们的头发按在地上抽嘴巴,怎么解气怎么来。可你不是我,不是一个下堂的卑贱商妇,不用在乎自己的名声!”陶雅姝到底是聪明人,虽然方才气愤得有些昏了头,愣了愣,立刻明白楚琳琅话里的意思。楚琳琅和缓道:“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那个节骨眼撇下你,不过是人之本能,又算得了什么错?你没法去官府告她们治罪,更何况其中一人还是你的亲姑姑。你要是非咬死了她们撇下你,如此不依不饶下去。那她们自然要嚷嚷着你当时被水匪勒住了脖子,按入了水中,让她们施救不得。这样的话若传开,只有你这个做姑娘的吃亏,更何况你还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的名节,必须毫无瑕疵!”陶雅姝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先是面无表情,接着便凄楚地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我的确该是毫无瑕疵。四姑姑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将说辞都圆好了,跟同船的几位也串通好了。只说我落水,却不提我被那水匪擒住......我若不给她脸,自然也要闹得自己没脸。”说着这话时,陶雅姝的老毛病又犯了,开始下意识地摩挲着裙子上一道道没有熨开的褶皱,痉挛而且用力。楚琳琅看着她的这些小动作甚是难受,上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不提她们见死不救,她们自然也得维护你的名声,不敢再提此事。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两三步,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无畏的抗争只会叫人笑话。天大的委屈暂且忍耐着,牢记心底。待得大鹏展翅时,那几只小麻雀又算得了什么?所谓论出对错,不过是痛快自己的口舌,强行说服别人向你低头而已。我们女孩家,生来不易,不论生在何等处境,都得先要保护好自己。你那个姑姑的心机......不简单,你万万不可与她翻脸。”楚琳琅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你那个姑姑岂止不简单?她还曾逼疯过她的一位闺中密友,又将友人的夫君据为己有呢!多年修行的老毒狐,岂能是陶雅姝这个涉世未深的闺秀小姐能斗明白的?所以楚琳琅方才急急出声,看着好像在给陶家四姑姑解围,其实她是要避免陶雅姝将人逼急了,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