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起伏,人应当没事。
两个凶恶差役看着纪彬,语气不算很好∶你是什么狗东西,敢来管闲事?!
纪彬笑∶倒也不是管闲事,只是觉得官爷们辛苦。这都是从汴京带来的糕点,味道极好,要不您尝尝。
说着,纪彬把糕点打开,这七八个差役皆是一愣。
真的是汴京的点心,还是罗家铺子的,他们都是汴京出发的差役,如今出来两三个多月,突然看到家乡美食,哪能不思念。
就连最凶的差役此时也没那么恶狠。
纪彬见此把剩下的点心全都分了,正好路边有几块石头,众人干脆坐在一旁吃东西。
引娘则把孩子扶起来,果然是食肆家的小孩。怎么样?哪里疼?
小孩只是一个劲地哭,抬头看见是认识的人,哭得更凶了。
纪彬笑∶还知道哭就是没事,对不对。说着给引娘柴力使眼色。
柴力单手抱住孩子往医馆方向走,引娘也知道纪彬的意思,跟着柴力一起过去。
纪彬则留在这陪差役们说话,更是把点心递给这些囚犯们,只是东西不多,差役不允许再分。可这三个囚犯明显对汴京点心带了几分期盼。也让纪彬确定,这些人真的是从汴京那边过来。
纪彬又看了看那个头发花白的囚犯,他虽说衣物灰扑扑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不像个普通老人,只是他过于瘦了,一看就知晓这路上吃了许多苦。
而且嘴唇干裂,估计许久没有进水,看他的样子,像是会随时死在路上。毕竟他年纪这样大,一路上吃得苦头也不少。但就是这样的老者还想去救地上无辜孩童。
不多时,柴力已经回来,手里提着几坛从杂货店拿的好酒送到差役身边,更有从食肆打包的小菜。
这下还有什么说的。
一路上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偶尔有好酒好菜,这些差役们也不好找茬。
柴力小声对纪林道∶引娘在跟食肆老板说明情况,孩子没什么大碍。这话声音极低,只有纪彬听得到。
纪彬松口气,拱手便想离开。他本意就是救孩子而已。
谁料那老者却开口道∶贤家留步,方才那位小童可好?
纪彬回头看他,见他虽处于危境,但还在挂念他人,答道∶他无事,送去医馆了,家人也在。''
老者笑∶无事便好。
纪彬想了想,还是从车上取了水袋递给老者,反正那些差役们吃着纪彬的东西,只能装没看到。唯独恶狠狠的差役站起来,凶声道∶你要干什么?!
说着,把水袋抢过来喝一口,然后随意扔给那名老者。
老者笑着感谢,喝了几口水,又把水袋还给纪彬。
不过纪彬看了看那个凶差役几眼,这人是有些奇怪的,看似踹小孩踹得厉害,其实是皮外伤。说着抢水袋,反而是自己尝了尝。不像是抢东西,倒像是试毒。
纪彬朝老者拱拱手,见引娘回来,也确定小孩没事,引娘手里又拿了许多方便路上吃的食物,全都给了押解差役们。
这下他们随时离开都可以。
再走到回去的路上,纪彬觉得自己是不是去一趟汴京,就开始想太多了?可算着时间,若真是十二月初十流放,如今是二月十二,也就是将近三个月时间。这么多人从汴京走到邑伊县,差不多是要三个月时间的。
真是跟他心中所想一样,方才那个老者,很可能就是谭清谭刺史的老师?也就是太子太傅,前任谢阁老?
这也不是巧,而是他们这行人肯定是要路过邑伊县,然后前往兴华府的。
兴华府自古便是流放的地方,不管是去盐场做苦工,还是开荒,那都是流放的人才会在此。也因为这个,那边民风彪悍,不然怎么会有骗了钱,就往兴华府海上跑的传统套路。毕竟自古受刑流放的,除了犯官之外,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也是要流放的啊。
纪林思索片刻喊来柴力交代几声。让柴力再去帮他办一件事。
从邑伊县这条官道走路到兴华府,估计还要七八天时间。让柴力提前过去等着,找机会打听一下这批人要被关在哪。
最重要的是,问问那位老者到底是什么身份。虽然问起来不怎么容易。
但他有银子啊,银子这东西在兴华府可是太好用了。听说那边只要有银两,什么事都能办成。
只是柴力这一去就要十多天。
但等柴力听了纪彬的猜测,忍不住道∶真的是他吗?
纪彬摇头∶我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年龄有些显眼,若真是他,倒也不能见死不救。
柴力却握紧拳头,低声道∶当初我那些赏银,还有鲁石的那些钱,都是谢阁老跟太子争取的。
他们争取的不仅仅是钱,更是那份荣誉,那份所有人应该认可的荣誉。柴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
这些纪林都知道,否则他也不愿多管闲事。
不得不承认,纪彬作为谢阁老的弟子谭清谭刺史治下百姓,是对太子一脉有滤镜在的。毕竟他们得到的好处很实在。
当初他看到官道时候的欣喜,这就是谭刺史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