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去看沈复生,沈复生眼神复杂地看了潘氏一眼,然后回了房。潘氏立刻在院子里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潘老太太惊愕地看着沈老太太,“亲家,你这是打我的脸呢?我潘家可从来没有被休的姑娘。”
沈老太太撩起眼皮,冷冰冰地看着她,“只要她能把私自外借的帐收回来,我还欢迎她回来。”
潘老太太的话被堵在胸口,这么多年,潘家从潘氏手里少说盘剥有三四十两银子,真要是还回去,别说潘老太太舍不得,儿子媳妇都能吵翻了天。更别说现在潘家还欠沈复年二百两银子。
旁边潘太太不阴不阳道,“我说婶子,做人做事也不能太绝,总是亲戚,不看我们的脸,也要看文清和文岳的脸,难道您想让两个孙子有个被休弃的娘?”
说完,她看向旁边的沈文清兄妹三个,“文清,宝珠,文岳,你们就眼见着你们娘被撵走?等回头你爹再给你们娶个后娘,你们就知道什么叫苦日子了。”
沈老太太冷哼一声,“潘太太也不用挑拨离间,你若真心爱这几个外甥,为什么成日家从他们碗里扒食?文清,你一年读书花几两银子?你舅妈和你外祖母从你娘这里哄骗的银子,够两个你读书了。现在他们家到你二叔铺子里放火,还想让我们替他填坑。文清,你若是我沈家儿郎,就要弄明白是非对错。”
沈文清一脸为难地看向沈老太太,“祖母,一定要让我娘走吗?”
沈老太太心里有些不忍,语气一点也没和缓,“文清,不是祖母要拆散你们一家子,你放心,这个家里,除非我死了,不然你永远不会有后娘。”
沈复生很快替潘氏收拾了一些东西拎了出来,“迎春,你回娘家住一阵子,过几天我去接你。”
潘氏怔怔地接过包袱,忽然大声嚎哭起来,“官人,官人,你当真不顾夫妻情义吗?”
沈复生忽然也大声喊道,“你三天两头背着我给娘家送钱的时候,想到过夫妻情义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三个孩子要养?你每天对宝珠不是打就是骂,对娘家侄女却一句重话都没有。迎春,你的心真的在这家里吗?你既然心心念念着娘家,你回去多住一阵子吧。”
说完,他把包袱往潘氏手里一塞,自己转身回屋了。
潘氏被沈复生一骂,哭得更厉害了,她掉转头看向潘太太,“大嫂,你快把我的钱都还给我,你快还给我!”
潘太太把她的手一甩,“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了?你说话要有凭证,没有借据,平白无故问我要钱,你疯了吧。”
潘氏的眼光里射出恨毒的目光,目光同时扫射到潘老爷、潘太太,连潘老太太都没放过。
潘氏在沈家与沐氏斗了十几年,经验丰富,忽然把眼泪一擦,哼笑一声,“既然这样,那我就跟着娘回去了,娘不是说只要我用心帮衬娘家,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帮我在沈家撑腰,现在该娘兑现承诺了。”
潘老太太结结巴巴,“你,你这个死丫头,哪有出嫁了十几年的姑娘还回娘家的。”
潘氏又擦了一把眼泪,“娘,出嫁了十几年的丫头能偷着给娘家钱,怎么就不能回娘家住了。”
沈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上一敲,“老大,去请吴里长!”
潘氏立刻把包袱往肩膀上一背,“当家的,你不用去请吴里长,我自己走。”
说完,潘氏在潘家人前头先离开了沈家。潘家人见占不到便宜,悻悻地走了。
过了好久,沈老太太对沈文清招招手。
沈文清走了过去,“祖母。”
沈老太太看着大孙子,长长叹了口气,“文清,不是祖母狠心,不是祖母逼你娘不认娘家人,实在是万事有个度,潘家的手太长了。就说你二叔的铺子,就算你爹想争,也轮不到潘家人去放火打头阵。还有,你爹娘挣的银子,是你们兄弟的,潘家整天打秋风,那是把你们兄弟的银子都抢去给潘家儿郎。这回你娘如果不能懂事些,往后贻害无穷,现在还有我跟你爹压着她,将来我死了,她是不是要把沈家掏空拿去贴补潘家?”
沈文清沉默下来,说句实话,他也很不喜欢舅舅一家子,但那是亲舅舅,他没办法。
沈老太太继续安慰他,“你别担心,这回看你娘的,如果她能逼得你舅父把你二叔的银子还了,就让你爹去接你娘回来。有了这一回,你娘往后就能全心全意对待你们几个了。”
沈文清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老太太又看向沈宝珠,“你娘不在家里,你辛苦一些,多照看照看你爹和你兄弟们。”
沈宝珠点了点头,“听凭祖母吩咐。”
沈老太太一招乾坤大挪移,把麻烦彻底甩给了潘家,而潘家,彻底陷入了纷争。
潘氏回到娘家后一反常态,往常她回娘家哪里有个姑太太的样子,放下礼物就开始干活,甚至连潘太太的衣服她都洗。这回不一样,她回去后就大摇大摆地坐在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她先吃,什么都不干,连衣裳都让侄女给她洗。
潘太太生气要撵她走,潘氏跑到大门口能不歇一口气骂一个时辰,把她这么多年为娘家花的钱一样样都大声说给路人听。她记性好,很多年前的事情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