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坐了起来, 陈美兰看了看表,凌晨4.44分,这时间也够吓人的。
“真的快死了?人在哪儿?”
熟睡中的小狼手抱的紧紧的, 得慢慢掰开。
这小崽子最近半夜老觉得妈妈身上凉凉, 喜欢帮她暖身子, 他趴在她身上, 就像只小暖炉。
天太冷, 水泥平房尤其,陈美兰这边有炉子还好点。
阎肇那屋没炉子, 他凭一身正气过冬,推开门,混身一股寒气。
“在区医院, 说是正在动手术。”阎肇透开炉子, 让火燃了起来。
农历现在是腊月,阳历刚过完元旦,马上就是春节了。
周雪琴和吕靖宇今年一直在跨省倒卖国库券,听消息赚了不少。
但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死了?
也不可怜,毕竟路都是自己走的。
就不知道一心羡慕,嫉妒, 并且不忿于周雪琴暴富的阎西山要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个什么心态。他还没被人捅过,应该挺想让人捅一下的。
这么一想陈美兰就又忍不住要笑, 可这会儿不能笑,另一个重生者马上就要死了,她心有戚戚:“她是不是喊孩子们去看她?”
“她的意思是要见一面, 但看你的意思,你想不想他们去?”阎肇问。
果然, 周雪琴活得好的时候不见孩子,眼看要死了,想见自己生的俩孩子了。
但陈美兰现在才是俩孩子的妈,阎肇得经过陈美兰的同意。
“走吧,他们必须去。”陈美兰说。
就好比吕大宝和吕二妞每年祭奠亲妈,陈美兰会帮忙打点一样。
孩子的亲妈要死了,她要不让孩子见,小旺和小狼长大之后是会怪她的。
圆圆也被惊醒过来了,因为灯开着,皱着眉头看着阎肇,毕竟这是爸爸,而在圆圆的概念里,爸爸是从不夜里进这间卧室的,所以有点怕,怯生生的问:“爸爸,天亮了吗?快去上班吧,再见!”希望他赶紧走。
阎肇回了句:“不是。”
陈美兰把闺女抱坐了起来,把衣服丢给她:“有个阿姨,就是小狼和小旺的妈妈,说是生了病,咱们去看看,你也一起去?”不能把圆圆留在家里。
陈美兰要给圆圆和小狼穿衣服,阎肇就出去了。
这边陈美兰刚给孩子穿好衣服,就听见那边阎肇在问小旺:“是不是男子汉?”
“是。”小旺睡的眯眯糊湖,却一下翻坐了起来,举着双手:“爸爸,要做俯卧撑吗?”
其实偶尔做做俯卧撑也没事,因为那就意味着爸爸晚上会陪他睡。
小旺已经很久没这待遇了,爸爸总是一个人跑到另一间屋子睡。
“是就不要哭,爸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阎肇这是怕小旺要哭,提前打预防针。
但他这么一说,孩子先给吓坏了。
本来在就冷,炉子熄了,小旺那瘦瘦的小肩膀直接抖到了一块儿。
陈美兰把小旺揽了过来:“我得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的亲妈妈生病了,说是有生命危险,你们得去趟医院,你可以哭,不用怕的。”
小旺并没敢哭,因为他爸看着呢。
周雪琴是他亲妈,虽然也曾打过他,但疼过的小旺都忘了,曾经总是带他出去,他总被些不三不四的人欺负,什么头过裆,吃响指,掐肿小牛牛,小旺也曾觉得屈辱过,但他不为此而恨周雪琴。
就算将来等他长大了,有能力了,要报复谁,也绝不报复周雪琴。
对小旺来说,亲妈要奔向更好的生活,他会选择跟爸爸在一起,绝不会去打扰她,他也知道她不爱自己,爱的是钱和别人家的孩子。
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个多余的累赘。
但现在,他到底该哭还是不该哭?
“不准哭。”
“可以哭。”俩大人在相互较劲。
只有圆圆发现了:“哥哥没戴手套。”说完,她摸回自己屋里去找手套了。
几个孩子都有皮手套,晚上暖在炕上,第二天一早起来就是热热的,上学路上戴,手一点儿都不会冻着。
小旺总会忘记戴手套,向来,他的手套就是由圆圆管的。而且圆圆在这方面更懂事,给小旺戴手套的时候悄悄说:“哥哥可以悄悄哭,没事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寒冷的天,手冻的发疼,圆圆笨拙的帮他戴着小手套,一经戴在手上,两只小手都给捂的暖暖和和的,她牵着他的小手,牵的紧紧的。
区医院离得有点远,阎肇紧急打电话把司机小刘喊了来。
上了车,陈美兰和阎肇默契的什么都不谈。
只有小狼没有这么早起来过,缩在陈美兰怀里,过会儿来一句:“扎扎扎。”
这是因为最近村里妇女和计生办的干部总因为结扎而吵架,还经常报案找公安的缘故。
不止盐关村,好多村子的妇女都不肯结扎了,街头巷尾谈论的都是结扎。
小旺一路忧心忡忡,但孩子也不意外。
从小,看周雪琴跟着一帮动不动在酒桌上打架,迪厅里打架的人在一起玩,他就觉得她出意外很正常。
只是孩子会把一切都闷在心里,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