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有机会,他更愿意让给后辈。
刷了个牙,阎肇说:“睡觉吧,我凌晨三点就得起来,还得去开会。”
这不榆木脑袋吗,凌晨三点,别人见完领导都回家了。
他又要跑去工作。
不过陈美兰也只是瞪阎肇一眼,她自己在医院忙了几天,也熬坏了,今天晚上奥运开幕式,按理来说全国观众一起在看。
但算了,休息要紧,俩口子就齐齐躺床上了。
陈美兰一躺下,突然想起件事儿来,自己那张档案表,阎卫从西平市带回来了,她想翻出来给阎肇看看。
不过才准备翻身起来,阎肇伸手,紧搂了她一下,呼吸已经匀称了。
这男人,不过喘气的功夫,他已经睡着了?
看阎肇脸色蜡黄的厉害,陈美兰心中突然起了一念,心说他怕不会,这段时间太累,身体给累垮了吧?
陈美兰上辈子听说过一个词,叫‘过劳死’,据说人在特别辛苦的,连续工作过多天后,太疲惫的话,那怕身体本身没有毛病,也会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的。
阎肇为人自律,一直没有松懈过锻炼,身体年年体检都没任何毛病。
但别这段时间,给过度劳累了吧?
陈美兰心里担心,但因为丈夫沉沉睡着,怕自己惊动了他,会让他更疲惫,所以不敢惊动他,索性坐了起来,听着窗外嘈杂的声音,握着阎肇的手,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守着。
眼看就是八点了。
突然,空中传来礼花轰鸣的声音,一只巨大的礼花于半空中炸开,仿佛一只人的脚。
火光映在阎肇的脸上,他于梦中,突然轻轻呓语了声:“娘!”
阎肇曾跟陈美兰说过,自从苏文去世后,虽说他特别思念,但从来没有梦到过苏文的音容相貌,一次都没有。
于梦中喊娘,阎肇该不会是梦到苏文了吧。
陈美兰握紧丈夫的手,靠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一下,说:“我在呢。”
“娘!”阎肇嗓音压得低低的,又喊了一声。
是的,自从84年苏文去世,迄今为止,整整24年了。
不仅阎肇没有梦到过娘的模样,阎卫也总念叨,说大约是因为娘恨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他的梦中,就阎佩衡,也从来没有梦到过妻子。
但今夜,在漫天的礼花声中,于半梦半醒中,阎肇赫然看到苏文穿着她平常穿的,那件大襟的碎花袄子,头上挽的是发髻,笑眯眯的,就站在窗外,伸手招着他,仿佛在唤:“小肇,娘的乖娃!”
于每一个人,母亲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于阎肇尤其是。
他毫不犹豫的爬了起来,跃出窗子,奔到了娘的身边。
他仔细的看着娘,吃惊于娘看起来是那么的年青,好看,头发一如往常,梳的整整齐齐,衣服有了淡淡的颜色,那是因为他不在,她的手劲儿不够大,搓不掉的汗渍。
而娘身上的味道,就像山泉,青草一样,湿辘辘的,又格外清新,她身上永远是那股味道。
阎肇知道这是个梦,也知道自己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娘了。
他望着娘,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又喊了一声:“娘!”
这时天空又炸出一个巨大的脚印,映的夜空五彩斑斓。
那是奥运场馆中,开幕式的主题之一。
开幕式的导演曾洋洋洒洒的,跟阎肇讲过这个概念,也曾进行过小型的预演,所以阎肇知道,此时开幕式要开始了,那些大脚印一个又一个的,是朝着奥运场馆的方向去的。
那巨大的脚印在天上走,苏文转身也走。
阎肇跟着她,也在走。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娘了,他跑的有点急,想追上娘,想紧紧搂着娘,就像那回从火车站,送别顾霄后回来的时候一样,明知道自己留下娘是错的,可他依然不愿意放开她。
“娘。”他又喊了一声。
场景在一瞬间变了,这应该是个录音棚,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一面玻璃幕墙外面,头戴耳机,闭眼,侧耳,听着什么,一只手在慢慢打着节拍。
阎肇看了好久,才认出来那是他们老阎家的大孙子麦克。
苏文的大襟,碎花袄子,以及她挽的发髻,于这个场合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唇噙着笑,看了会儿,回头看了阎肇一眼,仿佛在说:“是个好孩子啊。”
非典毁了麦克的肺,他无法再唱歌了,不过一场非典,以及在非典中,来自小狼的打击,在打废麦克的同时,也打醒了他,他没有再执著于唱歌,而是转型,尝试着去谱曲,填词,制作音乐了。
而于制作音乐方面,他的天赋比唱歌更高,所以现在,他在香港是个小有名气的摇滚音乐制作人。
不过他跟别的几个兄弟关系不怎么好,很少联络约翰和Jim,小旺他们。
但能自立,有工作,有收入,没有太多的不良癖好,就算是个好孩子了。
阎肇也是这么想的。
突然,场景又变了。
这是某个医院的手术室门口,一个男人身着无菌手术衣,戴着白色大口罩,手背扶着鼻梁上滑落的眼镜,飞速走了过来,阎肇怕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