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辛不顾世家贵女体面,从狗洞钻入时,一只铁臂毫不客气地拧住她衣领,将她给提溜出来。
那声尖叫就是这么来的。
若非成将军及时看清楚那张脸,大约王幼君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
他看着满脸泥污的姑娘,死皮赖脸坐在地上,一双眼红彤彤的跟小兽似的瞪过来,“你好大胆子,本姑娘是太上皇的外孙女,今日奉旨陪伴舒姑娘,你为何抓我?”
王幼君意图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来遮掩自己的狼狈。
成将军心想底下那些姑娘已经够胡搅蛮缠了,没想到这个是胡搅蛮缠的祖宗,他抚了抚下颚的胡渣,笑得阴森,
“既是上皇旨意,您老人家怎么还钻狗洞?莫非上皇是让您从狗洞钻进来?”
王幼君心虚,气急败坏剜了他一眼,“你管我呢,我高兴走哪是我的事。”
还有理了。
成将军自认在边疆是最难降服的刺头,面前这位大约也是姑娘中的刺头,他耐心告罄,语气冰冷道,
“王姑娘,在下奉命驻守此地,你无故闯入,按律当抓,来人将她捆好扔出去。”
王幼君一看他是动真格的,急得提着衣摆后跳几步,“你敢...”旋即扯起嗓子朝里面喊,
“筠妹妹,快救我!”
幸在芍药出来的及时,将王幼君从成将军的魔掌下解救出来。
王幼君解气了,起身时抖了抖身上的枯叶,趾高气昂走过他身旁,睨了他一眼,
“成林,咱们俩的梁子结下了!”
成林掏出那叠薄荷叶,塞了两片进去,发出一声嗤笑。
王幼君迫不及待要去见舒筠,根本不顾芍药阻拦,摇曳多姿往里飘,
“筠筠,我来了,我可想死你了,你有这等好事竟然不告诉我?害我从狗洞爬进来,被人逮了个正着,丢死人了....”
行至门槛往里一望,对上一双陌生却又熟悉的眼神,她来不及刹住脚步,脚被门槛绊住,一头栽下去。
“啊!”
舒筠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将摔得眼冒金星的王幼君给扶起,王幼君哪里敢起身,推开她的手,战战兢兢伏低在地,顾不上发髻凌乱,哆哆嗦嗦朝皇帝请罪,
“皇帝舅舅,不知您大驾光临,外甥女御前失仪了....”
王幼君头点地,心中惊雷阵阵,她脑筋灵活,堪堪一眼也猜了个大概,就说太上皇不可能无缘无故让舒筠来琉安宫,原来始作俑者是皇帝。
可惜,她坏了皇帝好事,今夜怕是要被舅舅生吞活剥了。
王幼君边请罪,边将眼神往舒筠偷瞄,舒筠站在她身侧不远处,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乌溜溜的眼只觑着皇帝,等他示下。
裴钺正剥了半个蟹,将其中一块蟹黄剔出来放在舒筠的碗里,语气平和,
“你刚沐过温汤,不宜吃过多寒凉之物,今晚尝个鲜便可。”
王幼君眼神有些发愣,她见过太多女人在裴钺身上折戟,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么体贴温柔待一个女人,筠筠真是好命啊。
见皇帝不肯搭理自己,她朝舒筠投去求救的眼神。
舒筠面庞有些发热,语气温温柔柔替她求情,“陛下,幼君姐姐不是故意的,您饶她这次吧。”
裴钺慢慢看了她一眼,又扫过王幼君,视线没在王幼君身上停留半分,淡声道,“起来。”又朝舒筠抬了抬下颚,“快些吃。”
舒筠只得坐下,这一大桌子菜,她与皇帝也吃不完,便示意王幼君也坐下来吃。
皇帝没发话,王幼君哪敢呢,不过她倒是聪明,连忙挽了挽衣袖,朝皇帝请示,“陛下,要不臣女来给您布菜?”
裴钺还是没看她,朝舒筠对面示意了下,“你也坐。”
王幼君依言坐了下来,再看这一桌子好菜,顿时口中生津。
一顿饭吃得格外沉默,裴钺不开口,谁也不敢吭声。
好好的二人独处时光被王幼君打乱,裴钺心情自然不好,只是他这人情绪不轻易外露,也不会真的跟个小女孩计较,饭毕,便深深看了一眼舒筠,
“朕回京城了,你早些歇着。”
舒筠听他说要回京城,呆了呆。
这么说,他从京城赶来,陪着她吃一顿饭,又赶回去?
舒筠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
王幼君不明其理,恭敬地起身送皇帝,顺带眼巴巴求了一个恩典,
“皇帝舅舅,我可不可以在琉安宫陪筠筠呀?”
皇帝看着坏自己好事的外甥女,没有立即搭她的话,直到行至殿外望着满院秋霜终于舍得开尊口,
“照顾好她。”
王幼君咧开嘴笑,屈膝施礼,“臣女遵旨。”
抬眸见成林阴恻恻地盯着她,她立即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成林没搭理她,跟在皇帝身后离开了。
王幼君目送皇帝走远,连忙折回殿内,示意芍药在外头守着,屋子里暖和,王幼君便退去脏乱的外衫,只剩杏色的中衣,见舒筠倚坐在罗汉床上,神色痴惘,便凑了过去,
“我的好筠儿,你何时跟我皇帝舅舅勾搭到了一处?”
王幼君的心跳到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