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燕窝粥。粥喝完,气氛也就缓和下来。
太上皇主动问道,“那这回,人家是答应了你?”
裴钺扶着茶盏,抿唇未言。
太上皇看他这模样来气,“你这是怎么回事?费尽心机阻拦人家婚事,却又不接她入宫?还是说,她不肯入宫?还迟疑什么,为父替你下旨便是。”
裴钺担心太上皇插手这桩事给舒筠带来压力,
“父亲,儿子还是那句话,后宫的事您别插手,儿子心里有数。”
登闻鼓的事历历在目,裴钺趁机斩了李辙一条臂膀,弄得朝中人心惶惶,太上皇也晓得儿子狠起来极有魄力,他也不敢逆其锋芒。
闷闷不乐半晌,终是一字不言。
裴钺驾临行宫的消息,一夜之间传开。
谢纭蒙在被褥里哭红了眼,她除了想做皇后,更多的是喜欢裴钺这个人,她自小听着表兄的事迹长大,一颗心早就安在他身上,现如今谢家派人来接她回去,说是要给她议亲,谢纭哭得撕心裂肺,都有剪了头发做姑子的念头。
谢纭一离开,皇后之位少了一大竞争对手,对于李瑛和崔凤林来说自然是幸事。
皇帝出现,那些想将女儿送入宫的官宦人家开始想法子走动乾坤殿。
李夫人清晨带着李瑛来给太上皇请安,说是李瑛亲自调制了一碗参汤想敬奉给太上皇,太上皇将人传了进来。
陪着太上皇住在乾坤殿的是李太妃,裴钺的母亲故去后,后宫便由李太妃执掌,李太妃正是宰相李辙的堂妹,自然是寻着机会给侄孙女与皇帝制造机会。
李瑛来时,皇帝刚好在西殿给太上皇请安。
太上皇很给重臣女眷面子,当场便尝了一勺,夸了几句,算是恩典。
不多时,其他几位重臣官眷也纷纷来拜,再有王爷王孙日常请安,西殿内挤了乌泱泱一群人。
在太上皇看来,儿子喜欢舒筠,也不妨碍他立后纳其他妃子,寻着借口拖着他不许走,恰恰淮阳王要与裴钺商议帝陵的事,裴钺就在西殿留下来。
太上皇年事已高,帝陵已修建得差不多,此事由淮阳王督建,依着大晋礼法,可在享殿内加塑功臣石像,供后人瞻仰,当初跟太上皇闯天下的许多臣子已经过世,哪些人可以塑像,得由裴钺拿主意。
李夫人时不时与李太妃唠家常,心下却急着让女儿与皇帝搭上话。
裴钺深居简出,甚少参加宫宴,李瑛见到他的机会十分有限。
太上皇随和,裴钺却是有着天然的气场,他坐在殿中,大家伙都不敢说话,大殿内到最后也只剩下淮阳王与裴钺交谈的声音,他嗓音清越从容,明明音调不高,却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恰在这时,门口小内使禀报,
“禀太上皇,禀陛下,东亭侯府小小姐王幼君姑娘携舒筠姑娘来谢恩。”
裴钺扶在圈椅上的手指微微一动。
太上皇慢慢舒展开眉心,忽然觉得有好戏看了,他扬声道,“传进来吧。”
这样的场合本轮不到舒筠露面,她与王幼君得了上皇恩典,依着规矩该要来谢恩,可哪怕是谢恩,一个六品司业之女只要在殿外磕个头便够了,只是她曾与皇家议亲,上皇对她又存了几分愧疚,宫人不敢轻怠,故而入殿请示。
片刻,两位姑娘被宫人引着绕过硕大的博古雕窗进来。
舒筠今日梳了个垂髻,一小撮乌亮的头发垂至面颊延伸至下颚,恰恰将那饱满如银盘的小脸给包裹住,她穿得并不算鲜艳,一身月白的褙子,兰花镶边,底下是一条浅粉的素裙,只是模样生得好,即便不打扮也是令人一眼惊艳。
她跟在王幼君身后款款行来,裴钺的目光便停留在她身上。
可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挪开。
姑娘现在还没点头,他就必须克制。
这满殿的姑娘,就她一人穿得素净,裴钺心里忽然有些疼。
淮阳王唤了他两声,他方才回过神,继续与他商定余下的人选。
太上皇抚着下颚,大大方方打量舒筠,待二人行了礼,一同赐坐。
王幼君母亲并未随驾,她便带着舒筠挨着她长嫂坐在一块。
太上皇心思既然在舒筠身上,便免不了找借口问话,
“温泉泡得可舒适?”
王幼君恨不得炫耀一番,立即兴致勃勃回,“可舒服呢,外祖父....”
“没问你。”太上皇截断她的话,笑眯眯看着舒筠。
王幼君默默哼了几声,朝舒筠扔眼神。
舒筠起身屈膝一礼,她眉目温静回道,“大约似天上的瑶池,臣女谢上皇恩典。”
太上皇心里想的是,温汤是瑶池,那舒筠便是瑶池仙子,要不是王幼君这个混账碍事,大约儿子已吃到嘴里了,顿时看外孙女越发嫌弃。
太上皇还想说什么,身旁的儿子已将茶盏往他这头推了推,太上皇还能不明白么,只得收住话头,转而问起李瑛,
“瑛丫头,昨日听你姑祖母说,你近来画了一幅《千里江山图》,画得是雍州风情,可有这回事?”
李瑛终于等到太上皇主动垂询,优雅的起身施了一礼,“回上皇的话,中秋家宴时,臣女听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