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虽没挣脱他,神色明显紧张而害羞。
慢慢来。
裴钺不着痕迹松开了她,“你们在做什么呢?朕听了好一会儿了。”
舒筠连忙将手藏在绣帕下,双手绞在腹前,心里明显松了一口气,羞答答地回,“幼君姐姐帮我整理花房。”
秋风渐凉,却也散不去她耳梢的热浪。
裴钺慢条斯理欣赏她笨拙的表情,“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什么都要旁人帮你?这可是你的院子。”
舒筠以为裴钺在责怪她,小嘴嘟起不服气道,“幼君姐姐打理花草是个中好手,我也会,只是不如她罢了,我这是打算去瞧管事的账册呢,”末了,语气放低,委屈巴巴的,“我也没您想的这么笨。”
裴钺目光凝着她不动。
她并不笨,她只是心思单纯。
与她相处,总是令人愉悦。
裴钺抬起手想去抚她,靠近时,清晰看到她脸瞬间门变得通红,鸦羽慢慢垂下来,一副不避不闪的娇羞模样,太乖巧了,裴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罪恶。
她还小呀。
指腹临到她面颊,手背一转,刮了刮她脑门,“笨有笨的好处。”
舒筠以为他宽大的手掌覆过来是要抚摸她的,结果只是刮了刮她额,是她想多了,又是心虚又是羞躁,咬着唇道,“我不笨。”
裴钺笑而不语。
二人挪至湖边的水榭喝茶。
秋风有些凉,原先卷起的帘子全部放下来,水榭内光线便不那么明亮,裴钺心里还有些公务在思量,坐在窗下一直没说话,湖光随风而晃,一帧帧光影投射过来从他面颊覆过。
他美得很不真实。
舒筠心里就没那么踏实,担心裴钺要捎她入宫,
“陛..陛下,我待会儿可以回一趟府吗?”
她若没个交代,只一封圣旨砸下去,爹娘岂不吓坏了,她还有些衣物要收拾....越想,舒筠越紧张,额尖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液。
裴钺听到她这话,微微愣了下神。
他本擅察言观物,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再看姑娘别扭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只是为了缓和她的情绪,他故意打趣道,
“不然呢,你想去哪?”
“啊...”轮到舒筠吃惊了,红艳艳的小嘴张开,昏懵又可爱,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裴钺胸膛滚过一丝躁意,扶起被风吹冷的茶盏,饮了一口。
舒筠再迟钝也明白自己想岔了,
她都在想些什么呀。
舒筠害羞地挠了挠自己面颊,甚至蜷起拳轻轻敲了自己一下。
裴钺表现如常,舒筠只能认为,裴钺暂时还没有要她入宫的意思,这就能给她时间门去适应。
她往后再无不会傻乎乎地去问他,他不开口她就装傻,能拖一日是一日。
之后就明显自在多了。
裴钺将她一系列情绪都收在眼底,心如明镜。
他离宫一日一夜,公务堆积,停留不了多久,留下一盒水晶虾饺,一盘五福糕点,与一笼子螃蟹便离开了,临走时指了指那笼螃蟹,
“这是今年最后一笼时新的螃蟹,往后再没这般好吃的。”
倒不是寻不到,太上皇的液池便有,只是他也不能总盯着人家一池子蟹偷。
任何食物皆是当季的最好。
舒筠大大方方送他出门,连忙折回来招呼王幼君用蟹。
美美饱食一顿,两个姑娘沿着避风的长廊散步,慢悠悠打算回府。
王幼君牵着她问,“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跟陛下?”
舒筠定定点头,“是。”
王幼君见她面颊飘着红晕,顺着衣袖上去摇了摇她胳膊,“怎么?先前还斩钉截铁不肯入宫,突然改变主意,莫不是因为陛下救了婶婶,你欲以身相许?”
“不是,我....”舒筠眸子里含了一层雾气,深陷茫然。
她想了想道,“无论谁救我娘亲,我肯定是要报答的,若对方的确想娶我,我自然愿意嫁。”
王幼君意味深长瞥着她,牵着她继续往前走,“那可不见得。”
“啊,什么意思?”舒筠问,
王幼君凉飕飕觑着她,“陈文舟也想娶你,若那夜是他请了大夫来,你愿意嫁吗?”
舒筠脚步一凝,沉默了。
“看吧,心里也没那么想吧。”王幼君语气极是轻松,替她剖析道,“你是喜欢陛下的,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有些抵触罢了,倘若现在他只是寻常人家的爷,你指不定多欢喜呢。”
舒筠想起在藏书阁的日子,她甚至主动打过他的主意,若真一点想法都没有,为何后来他每一次靠近甚至是逼近,她都没那么强烈地躲开呢。
说白了,还是动了心。
舒筠羞得头快要低去胸脯去。
王幼君往她胸脯睃了一眼,啧了一声,“行了,别害羞了,再压就小了。”
舒筠脸一热,猛地抬起头,气呼呼睨了她一眼,“你还压不着呢。”说完便撒丫子往前跑。
王幼君眼一瞪,恼羞成怒,狠狠剜着她背影,“你别跑,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飞快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