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平时十分谨慎。楼天宝观察了几日,决定找个机会钓鬼神出来,再让老鬼跟跟踪过去,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名堂。
楼天宝的隐身符只能作用于人类,老鬼是用不了的。但他已经可以缩小成米粒那般大了,掉到土里,都没人看得到他。
瞿星在私底下揶揄他,说他在七果有了突破,突破就是学会如何在不用幻术的情况下尽量隐匿身形。
楼天宝听着没什么,老鬼倒是给了他一个爆栗——他听出瞿星的意思了,不就是说他做贼更厉害了么。
这对师徒的交流方式就是互相打趣,楼天宝插不上嘴,倒是有些羡慕。
她有过一次师父……不过她的师父没怎么教她东西,还是大师兄甄远道教了她绘制符咒的本事。
作为起居舍人,楼天宝与她的同事起居郎掌握着宁帝每日的动向,她便在皇历上翻着,寻找他一定不在的日子。
楼天宝做了一周起居舍人,东打听西打听,周围人都说宁帝每日都会进出养心殿,就算是宫廷大宴,他也会在开宴前后去殿里。
而且平日,他也会布置人在宫殿内外,不让人靠近。
老鬼表示,如果想找突破,不一定要从养心殿下手。
也许,可以从鬼神这里想办法。
但是,宁帝和鬼神都不出洞,何来调查一事?
想要他们活动一下,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月休沐,楼天宝和起居郎两人轮流休假。
她寻了个机会,将丁荃与焦作两人都叫进了宫内,想和他们讨论一下,如何调虎离山。
楼天宝和他们定的见面地点是大书库,这里平日都无人进出,司书也十分懒散,适合开小会。
在皇城内开会,楼天宝必定使用隐身符。
她换了身份,提前到了大书库里,找了个角落坐着等人。
她等了一个多时辰,隐身符烧掉了一大截,丁荃与焦作也没有现身。
不对……他俩不是那种不守时的人。他俩都迟到了,虽然只有十几分钟,但这也不正常。
楼天宝觉得其中有问题,她皱着眉,快步走出书库,左手拇指攥紧了扳指,朝丁荃与焦作工作的地方走去。
心内捶鼓,楼天宝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与她在殿上做选择时不同。
仔细回想,那时仿若坐过山车,好似冲下去的那瞬间,身上的绑带松了,需要急中生智应对危机。
而现在,却有一种之前的不安即将应验的感觉。
她石板路上有人洒了水,脚步黏黏腻腻,楼天宝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想起谛听。
但很快,这一念头被她打散了。她不是非要他在自己身边,只是因为他们的亲密关系,让她第一时间想起对方。
可能热恋时,人们都会陷入这种状态。她低头看了眼扳指,想了想,还是将扳指放到了物品栏中。
工作了,端正态度。
太阳稍稍西斜,逐渐回落的日光中,蓦地响起一阵钟声。
说来奇怪,今日的皇城长街上,总有宫人急匆匆走过。楼天宝望着又有一队宫人匆匆过去,这些人手上捧着红绸布和红盒子,脸上还带着喜悦。
领头的太监说:“都麻利些!拿稳了,可别摔着。今儿皇上高兴,拿的都是西域进贡的一等品,务必牢实拿到玲妃娘娘那儿。”
所有物件上,除了红色绸布,还都放有一张赤底描金的纸片,上写“玲”字一枚。
楼天宝的脚步放慢了。
玲妃?她从未听说过什么玲妃。
楼天宝给宁帝做了半个多月的起居舍人,也看过了敬事房的牌子。
妃位有三人,没有封号为“玲”的。
这到底是……哪一位妃子?
楼天宝心中的不安与那钟声一样,回荡起伏,搅乱了平静的心湖。
她在长街上思索片刻,细细推理。
“玲”……
难道是“玲珑”?!
楼天宝哑然,她盯着那逐渐走远的队伍,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她抚着胸口,仔细消化了这一信息。
——怎么回事,为什么谢佩会变成宁帝的妃子?
正当她思索之时,拐角处又走来两人。
楼天宝抬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焦作与丁荃。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都想走快一些,但都不想与对方同行,于是步子忽大忽小,两人仿佛在竞走。
从远处看是有些滑稽,但走到近处,楼天宝便发现,他俩的神色都很严峻,焦作的额头又沁汗了。
楼天宝跟在他们后面,两人果不其然又往大书库去了,楼天宝便在他们进入大书库时,拉住他俩,拽到了角落里。
丁焦二人一见楼天宝,都是一脸凝重的模样,同时看向对方,似乎是想让另外一人先开口。
楼天宝见他俩都不说话,于是道:“我已经知道了。是贤王府的嫡女谢佩被封为玲妃了吧。”
“是的。”焦作道,“这不是好事。或者应该说,这事非常糟糕。”
“有多糟糕,说来听听。你俩先不要慌,遇到事情先把情况理顺,我们再想办法解决。”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