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仔细想想,路易还真的从来没有为此骂过他,顶多就是骂他乱花钱开太多派对而已。
嘻嘻,他是哥哥,哥哥当然要为弟弟掏钱啦!
菲利普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
西班牙使节团在1月的第二个周一启程离开巴黎。回程是从陆地走,一路向南,到达波尔多地区,然后从比斯开湾的港口城市乘船,回到西班牙的港口城市。
埃尔维拉侯爵再次试图劝阿德里安放弃去圣母院的进修计划,但再次遭到拒绝。
“父亲,我已经决心侍奉天主。”
侯爵克制着用马鞭抽这个小混蛋的冲动,“你要想想你的责任!”
“——您还来得及再生一个儿子。”
侯爵觉得还是先抽他一顿再说吧。
伤脑筋,要怎么才能带他回去呢?
他苦笑,“我以为让你跟着来巴黎会让你明白到自己对家族的责任,可是——”他摇摇头,“我常想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你的母亲吗?还是——”
阿德里安倔强的抿着唇,“是您总提她,我都没有见过她,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怎么深厚,还不如——还不如对姨妈亲近呢。”
“你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很温柔,你要是在她身边长大,现在准会是另一副性子。”
“她有什么好?她是因为已经死了,才总是被您惦记,要是活着,没准早就被您气死了。我瞧姨妈过的也不怎么快乐,还不如、还不如——”阿德里安突然想明白了一点:他恨阿比盖尔!他恨她本该悲惨,但却过得很快乐;他恨比她温柔比她更像贤妻良母的母亲和姨妈都过得非常不快乐,她凭什么可以得到快乐?!
侯爵等了半天,发现儿子已经神游天外,只得悻悻而去。
阿德里安失魂落魄的,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天哪!我恨她!我竟然恨她!
泪水涌出眼眶,打湿了床单。
母亲结婚的时候比阿比盖尔还小,生下他之后没几天便因产褥热过世,她短短的人生还没有活到17岁,他现在17岁,母亲还没有活到他这个年龄就已经死了——他想着阿比盖尔也这么年轻,她怀孕了,天哪!她会不会也会因为生孩子而死去?
他泪如泉涌,为了可能的可怕未来感到难过、害怕、乃至恐惧。
母亲留下一副不太相像的画像,挂在家里城堡的家族画像室里,她结婚的时候父亲还不是侯爵,只是个小小的子爵,祖父成为公爵后,父亲才成了侯爵;母亲一直就是“子爵夫人”,那么年轻的子爵夫人,在画像室里除了一些早夭的孩子之外,她的年龄最小。
姨妈是多大嫁过来的?外祖父让姨妈过了20岁才嫁过来,姨妈比母亲小6岁,那一年他10岁。姨妈身体还不错,一连生了3个妹妹,妹妹们都活下来了。
但父亲……呵,他很小就知道父亲有情妇,还不止一个,他有好几个异母弟弟,听说还有两个比他大几岁的异母哥哥,但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这辈子都别想跟他有什么来往。
瞧,这就是现实!
*
菲利普脱下礼服外套,随手扔给仆人,“快拿酒来!”
另一名仆人立即倒酒,放在银托盘里呈给他。
他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王兄呢?”
“陛下在寝宫里。”
他点点头,扔下酒杯,飞奔上楼。
路易正在小候见厅里,坐在摆放在候见厅中央的国王座椅上,摆出造型,让宫廷画师为他画像。
“王兄。”
“你回来了。怎么样,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他们按时出发。”王弟殿下欢送西班牙使节团回程。
“终于走了。”路易发自内心的表示欣喜。
“协议签了吗?”
“没有,只是一个草案,主教还要在草案的基础上继续磋商。”
“真麻烦。”菲利普表示这太烦人了,“我就不愿意处理这些问题,烦都烦死了。阿比盖尔呢?”
“在楼上。那个荷兰画师在给她画像。”
“我也要画一幅画像。”他忙说。
路易挥挥手,“随便你。”反正都是他付账,王室成员每年画一两张官方画像是常规,就是“暂居”十几年的英国王太后和公主都是如此。
菲利普上楼了。
阿比盖尔也正坐在她的专属座椅上,摆了个造型,那个荷兰画师正在为她做画,刚打了炭笔底稿。
菲利普不懂绘画,但王宫里有这么多历代画家作品,欣赏水平还是很高的,至少能看出伦勃朗的绘画技巧很高明。
“我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阿比盖尔见他来了,便站了起来。
伦勃朗收了画笔,“是,夫人。”
一个12、3岁的少年低着脑袋,从墙壁边走过来,收了画板、画架。是伦勃朗找的学徒。
“克莱尔,拿一碟点心给小查理。”
少年迅速脸红了,“谢谢夫人。”
“我也要吃点心。”等伦勃朗走了,菲利普笑嘻嘻的说。
“你今天做什么了?”
“去送使节团离开巴黎。”
“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