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每一年,礼部会选定一个季节作为狩猎的时间,变着法儿的取悦帝王,今年选在深秋季节,在京任职的大臣,均可携家中一两名子女参加秋猎。 每到这个时候,京中难免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借着机会名动京城。 公主府。 “公主,您的骑装已经备好了。”红豆温声道。 朱雁宁嗯了一声,进屋去换衣服,将红豆和南国屏在屋外。 自重生以来,朱雁宁便不叫人近她的身,沐浴更衣,均是自己亲力亲为。 换好衣服,红豆进去为她束发。 鸦色的长发只简单拢在脑后,发冠同衣服同色,镜中人的面容姣好稚嫩,沉稳的神色却同面容格格不入,红豆看着,心中不禁叹口气。 “东西都收拾好了的话,就出发吧。”朱雁宁站起身,朝府外走去。 程墨候在马车旁边,见朱雁宁出来了,自觉伸出胳膊,朱雁宁瞥了一眼,径自上了马车,程墨抿住双唇,收回胳膊,翻身上了马。 他来公主府一月有余,早就学会骑马了,是朱雁宁安排的人教的他。 马车一路稳稳前行,猎场在落枫山,离京城比较远,马车走了两个时辰,也才堪堪到山脚。 队伍停下休整,朱雁宁也下了马车。 皇家猎场在每年秋猎时会布下重兵把守,故而队伍中的人都比较松懈,等朱雁宁回到马车里时,她才察觉到有人上了马车。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把匕首抵在她脖颈动脉上。 身后那人的鼻息喷进她的耳廓,令朱雁宁心焦不已。 她记得,前世是没有发生这种事的啊。 “载我一程,到目的地后,我就放了你。” 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里边含着威胁的意味。 朱雁宁一时没有别的方法摆脱现在的困境,只得先妥协:“好。” 马车前行,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身后那人的一条胳膊突然环上她的腰,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让朱雁宁的身体渐趋僵硬,不知过了多久,左边肩头一重,那人又将下巴放上来,朱雁宁能感受到身后人的体型高大,像座小山一样将她整个包围。 若是忽略架在颈侧的匕首,两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对调情的夫妇。 “这位兄台,能否往后退一退,我肩膀麻了。”朱雁宁小声开口。 那人闻言真的退了一截,“嗯,依你。” 不知有意无意,那人退开时鼻尖蹭到朱雁宁的脖颈处,引得她一阵战栗。 两人的对话被马车车轮碾压草叶的声音盖住。 下一瞬,朱雁宁右手手肘狠狠后击,趁那人吃痛之际,矮身躲开匕首,同时又发动攻击,那人也迅速接招。 越打,朱雁宁心下越凉,这人熟知她所有的路数,轻而易举就化解掉她的攻势,而她又一次被拿住。 车厢里的动静太大,程墨一手按在剑柄上,沉声问:“公主殿下?” “我没事,方才不小心碰到车壁上,加快速度吧。”朱雁宁的语气和平时一样,程墨放下心。 车厢内的朱雁宁面色铁青,那人故意气她似的附在她耳边吹气:“公主殿下,真是不乖。” “你……为何对我的招数这么清楚?”朱雁宁沉声问出心中所疑。 身后那人听到这句话呼吸一滞,沉默着不再同她说话。 他对她的招数何止熟悉?前世,他领教过很多次。 快到猎场时,那人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寻个理由让他们离远些。” 朱雁宁咬牙,“停车!” 马车停下。 “我要换衣服,你们都退开十丈之外,然后背过身去!” 下人们闻言照做。 那人轻笑一声,伸手轻佻地捏了捏朱雁宁的耳垂:“公主殿下,后会有期啊。” 说完迅速钻出马车,朱雁宁从靴子里拔出一只小巧的匕首,冲着那人的背扔过去,她向来睚眦必报。 只听得一声闷哼,匕首钉入肩背,那人身形只晃了一下便加速离开。 “公主殿下!”这时候退开十丈之外的下人们都围过来,他们似是明白了方才发生了什么。 朱雁宁蹙着眉,抬起手背搓了搓被捏的那只耳垂,看着那人逃走的方向,“此事不必声张。” “是。” 朱雁宁是最后一个赶到猎场的人,马车停在行宫外,一些已经提前抵达,在外边欣赏风景的少女们,见到朱雁宁的马车,目露嫌憎,纷纷远离。 朱雁宁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目不斜视地跟着行宫的嬷嬷去了自己的住所。 “她那身骑装很贵吧。” “肯定贵啊,谁让人家是公主呢。” “穿她身上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 程墨搬着东西,那几个女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他听见,他一个眼神给过去,声音就消失了。 “程墨?真的是你。”一道柔柔的声音传过来。 程墨循声看去,是姜竹,她也着一身简单的骑装,只是不知是天生就比较纤瘦还是什么原因,姜竹穿上骑装,活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而且她本人,气质比较温和,穿上骑装不仅显不出英气,而且还很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