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拎着水壶行至姜竹马车旁边时,姜竹掀起车帘看了他一眼,温和一笑,“多谢你帮我接水了。” 程墨抿唇不语。 “对了,你知道赵筹之前是我皇妹的一个近侍吗?” 姜竹朝着赵筹远远望去一眼,对程墨道:“他当时可受我皇妹的欣赏了,几乎次次出门都带他,只要有赵筹在,她便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便将他从公主府除名了,想必……” 姜竹语气顿了顿,续道:“她最会的就是给人莫大的希望之后,又将那人一脚踹开,让他陷入更深的绝望。” 她一边说,一边去观察着程墨的表情,发现他的神色愈发阴沉后,她暗自扬了扬唇角。 队伍重新出发。 程墨一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的,朱雁宁的马车又行在姜竹的后边,他不能回头去看,绝对不能,既然决定了要脱离,那便不能再藕断丝连。 行至半山腰,朱雁宁愈发觉得受伤的肩膀疼起来,有钻心之势。 “玉括。”朱雁宁低声喊了一句,这时她的面色已然不太好了。 玉括停下马车,“殿下。” “你去跟赵筹说一声,就说我旧伤复发,稍后晚点到。 玉括抿着唇,“殿下,你等我。” “嗯。” 玉括走后,那半边肩膀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程墨正想着不能回头,就看到玉括跑到前边去,赵筹离姜竹的马车不远,因此他俩的对话他全听到了。 旧伤复发?是昨晚他将她的肩膀捏伤了么? 是了,她肩膀上的伤才好不久。 程墨有些懊悔,便冲着姜竹道:“公主殿下,承安公主的旧伤是属下造成的,故而,属下想前去探望一番。” 姜竹闻言蹙眉,“程墨,她都那样对你了,你难不成还想着她?” 程墨面不改色道:“不是,是因为属下不想欠别人的,承安公主的伤总归是属下造成的,属下去探望只是合乎本分,并无其他。” 姜竹看了程墨几眼,发现程墨眼中始终冷淡,她便放心了。 “那你快去快回,路上小心。” 程墨略一颔首,随即朝着朱雁宁的马车前去,步履匆匆,离她越近,他便越发恐慌,他无法忘记朱雁宁之前为他挡下那一刀时他心头的悸动和心疼,却也无法忘记昨晚她说出那些话时他感受到的钻心蚀骨之疼。 “属下……拜见承安公主。” 外边风大,遮住了他微颤的声音。 朱雁宁坐在马车里,肩膀处传来剔骨似的疼,她死死咬着牙根,任凭玉括将药酒倒在掌心覆到她肩头。 玉括的鼻息近在耳边,“殿下,忍一忍。” “别废话……呃!” 玉括手下加重力道,疼得朱雁宁直想躲开他的手,却只是躲进他的怀里被他箍住。 她听到马车外程墨的声音,喊了声:“程侍卫既已归于承乐公主麾下,便无需再来我这里了。” 声音是一贯的无情。 程墨忍了忍,最终将一只药瓶放在车沿上,“殿下,这药,属下放在这里了。” 马车里没声,只传来朱雁宁隐忍不住的痛喘,“你快滚吧。” 程墨神色一沉,头也不回的离开。 上完药,朱雁宁的额上渗出密密的冷汗,玉括伸手替她抚去。 “你下去赶车。” 朱雁宁催促。 玉括不说话,只是轻轻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半天没回应,朱雁宁忍不住蹙眉,她想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腰上一股力道将自己紧紧箍着。 “你不听我的命令了?” “先休息会儿。” “我已经休息好了。” “属下还未休息好。”玉括的语气理所当然起来。 朱雁宁一时间无言。 等两人上了山之后,已然是过了正午,队伍里的人都安顿好了,朱雁宁的屋子就在姜竹屋子旁边,门挨着门。 朱雁宁走进院子就看到了立在门口的程墨,几乎是瞬间,程墨就看过来了。 朱雁宁神色如常地进了屋,程墨在看到朱雁宁那一刻便悄然绷紧了下巴。 进门前,朱雁宁对身后的玉括道:“你先去用饭,之后再将饭给我送来。” “属下想等殿下吃完之后属下再吃。” 朱雁宁看着玉括,几息后,烦躁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玉括看着朱雁宁的身影,无声扬唇。 朱雁宁没看到,程墨却是看到了,他看见两人之间的互动,听到朱雁宁面对玉括时无意间流露出的真性情,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股力轻轻包裹着,不痛,却闷的慌。 他有意站在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程墨想。 玉括将自己的饭和朱雁宁的饭一并提进屋里摆放在桌上,“殿下,该用饭了。” 朱雁宁靠在床边翻看着千秋寺的地形图,仔细琢磨着该怎么将人引到千秋寺后边的悬崖上去。 前世她落崖时武功不及这一世都尚且活了下来,更遑论这一世她每日都不曾落下对自己的训练。 循着前世的记忆,她是大致知道了千秋寺崖面的构造,枯藤不够结实,但是可以缓冲一些下落的力道,只是离崖边的一处平台还有些距离,那个距离是会摔断人的胳膊的。 那便再带上一把匕首借力好了…… 正想着,眼前的地形图被玉括抽走,“殿下,吃饭。” 朱雁宁的思绪被打断,她虽有些恼,却还是乖乖坐到桌边去同玉括吃饭。 “哪个饭是你的,哪个饭是我的?”朱雁宁问。 玉括走过来,“殿下随意一些,桌上的菜你都可以吃。” 朱雁宁心中一动,扫了一眼玉括,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饭,伤的是左边肩膀,朱雁宁用手固定住饭碗。 玉括时不时给朱雁宁夹几块菜。 “你不用给我夹,自己吃自己的。” 玉括不听,朱雁宁也就随他去了,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对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