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可以理解,不管文人如何内斗,总归是读书人的事,不愿意让千牛卫这种特务密探插手。
千牛卫今日能拷打王文昭,明日也可秘密逮捕林如海。
只要是读书人,谁不痛恨文/字狱?
果然,林如海圆滑世故,微笑道:“此人是滁州学子,不归下官管。下官只是主持本次考试而已,剥夺学籍、管理士子,是滁州学政田洪凤的事。”
“何况····”
林如海摇头道:“我出身滁州,与此人又颇有渊源,来审问此人并不合适。应该避嫌才是。”
李元霸阴阳怪气,冷哼道:“正是因你与此人颇有渊源,为了让你洗清嫌疑,本千户才安排你来审讯,以堵住天下人之口。林大人这百般推脱,可不是明智之策。”
林如海勃然大怒,冷笑道:“不错,此人确实曾与我女儿有婚约。但被我拒绝。我与他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若大人觉得我有罪,大可以将我也逮捕下狱。这等空穴来风、没有证据,逼供读书人之事,恕下官良心不容参与!”
他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杜预心中一动。
林如海明着说,“没有证据”,显然在提醒自己。
千牛卫如今只有人证伍乔,但没有确凿证据,能证明自己帮助王文昭脱罪,甚至他们连王文昭里通逆种的证据都不够,不然干嘛要刑讯逼供?
李元霸看林如海转身就走,气得冒烟。
“林如海。你···你不要后悔!”
林如海头也不回,哈哈大笑而去。
伍乔急不可耐,催促道:“大人,我亲眼所见。那王文昭使用逆种文宝,将我等迷昏过去。这杜预当时明明清醒,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故意替王文昭隐瞒,向各位大人撒谎。此人分明就是王文昭一/党。快对他用大刑。”
他看向杜预,眼神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妒忌,会让一个人变形。
伍乔原本是十大士族、高门子弟,眼高于顶,自视甚高。
但在杜预这横空出世的天才面前,他屡屡受挫,啥也不是。
对他刺/激最大的,除了龙舟诗会,还有这次凤凰山之旅。
杜预一首【登金陵凤凰台】,让精心准备半年、矢志复仇、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伍乔,彻底心态崩了。
他挖空心思,在凤凰台做了两首诗,自认为平生巅峰、得意之作,却在杜预的【登金陵凤凰台】面前,什么都不是。
而诗会时,杜预一言不发,将魁首之位拱手相让。
这反而深深刺/激了伍乔的自尊!
他认定,杜预就是要打击自己,装作谦虚,将自己捧到魁首之位,再作诗当众狠狠羞辱。
人内心扭曲,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伍乔就是陷入疯狂执念、不能自拔,终于走向了反面——他不惜毁灭自己的恩师,也要将杜预拉下水。
他急切想看到,杜预被文字/狱大刑伺候,损伤文宫,永远无法再威胁自己的地位。
李元霸冷笑道:“也罢。那就让你尝尝·····”
他正要下令动大刑,一枚金牌从杜预身上“不慎”掉在地上。
李元霸仔细一看,那“便宜行事”四个大字,脸色一变!
“只听说此人被封为镇国秀才,没听说陛下还赐他金牌啊?”
“这····”
联想起林如海坚决不参与、不配合的态度,李元霸如坐针毡。
很明显,林如海比自己更圆滑世故,两边都不得罪。
千牛卫,确实能无视普通功名,但不能无视皇帝的金牌啊。
不然,他们还怎么称得上皇帝眼线、心腹?忠诚都成问题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伍乔。
都是这混蛋,跑来告密,又不告诉我杜预有皇帝御赐金牌的事,让我进退两难。
这可如何是好?
李元霸脸色数变,喝道:“将他拖下去,严加看管。”
伍乔:“???”
脸色大变。
想不到,杜预身份之厉害,连横行无忌、杀人如麻的千牛卫都如此忌惮?
“大人!夜长梦多啊,赶快用刑啊。”
伍乔急不可耐道。
李元霸更是眼神杀人,咬牙切齿道:“你在教我做事?”
伍乔愣住了。
他这次背刺杜预,可谓孤注一掷。
这世界讲究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这些尊长哪怕有罪,弟子儿子也不能出首!
此乃人伦、伦常也。
他违反基本伦常,向千牛卫密告、告发恩师,只求牵连杜预啊。
而今,千牛卫竟然也忌惮杜预?不敢刑讯逼供?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伍乔掌握了秘密武器,确定能将杜预一击必杀。
他凑到李元霸耳边,低声道:“大人,不可心慈手软。我掌握了确切情报,那杜预如此这般····”
“真的?”
李元霸眼睛一亮。
此时,气喘吁吁,跑来一个千牛卫大叫道:“大人,大事不好。滁州、庐州学子竟然胆大包天,聚集在金陵南镇抚司外,声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