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裹得严实,才抱着她出门,去自己的房舍让人叫水,给她洗一洗。
陆三郎抱着罗令妤行在宅院幽深中。
院中经过的仆从们眼皮轻轻一跳,皆垂下眼不敢抬头,不敢张目看三郎身上穿的女郎的衣裳。
然陆昀算是南阳如今的大人物,许多事都要请教他。陆昀抱着罗令妤在长廊间走时,眼角微抽,因余光看到魏将军魏琮的高大身影。魏将军被仆从领着向陆昀的书房走去,隔着一个廊子,差点与陆三郎面对面碰上。
陆昀脚下一转,换了方向,避开魏琮。
魏琮却迟钝。他本来低着头,皱眉想北国提出的条件,来这里问陆昀的意思。有人经过,魏琮反应极快地抬头,看到帷帐掀飞,月色迷离,隔着花草长廊,一个女郎青丝如云,侧脸明秀。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似的。
魏将军好不容易看到这宅子有人,且被此女侧容所惊艳。他大步跨出:“女郎、女郎……哎你别走哇?”
那女郎隔着数道帘子和走廊,与他越走越远。那秾秀的眉目影子,行在月光下的高挑身形,那沉静淡然的气质;那帛带飞扬,那罗裙如烟……刹那间击中魏将军的心房,让魏将军呆住。
然而美人极为熟悉庭院的走廊,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魏琮的眼皮之下。任身后追她的郎君千呼万唤,此女心硬如铁,断不回头。
魏琮怅然若失地停了步,他琢磨一会儿,看向自己旁边引路的头低得越来越厉害、脸越来越红的侍女。魏琮啧一声:“这美人是谁?怎么陆三郎的家里还有这样美人?”
侍女憋了半天,不敢欺瞒将军,只含糊道:“既是三郎的院子,又能有谁呢?”
魏琮一震,那绝色佳人,分明不可能是罗娘子。罗娘子没有那样高,而且力气大得还能再抱一个人……侍女自以为已经暗示了魏琮答案,没想到这位魏将军浑身一震,惊骇无比道:“陆三郎好大的胆子!他竟敢金屋藏娇,藏了这样的美人在自己家中!”
侍女:“……”
再听魏将军悲愤:“他怎能这样?他有了罗娘子还不够么?他是打算收藏天下的美人么?他不给旁的男子一点活路么?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能这样啊。”
侍女无言,看魏将军崩溃。
……
魏将军那晚没有见到陆三郎,他接受不了陆三郎在府上藏了一个美人,失魂落魄地离开。接下来几日,再见到陆三郎的时候,魏琮旁敲侧击,陆昀避而不答,不承认自己有收藏美人。
魏琮再去罗令妤那里打探情况,毕竟他也与罗令妤相识,怕美丽的罗女郎被陆三郎骗了。
罗令妤反应更奇怪。
要笑不笑的,女郎低着头,肩抖得厉害,声音都因隐忍而沙哑:“我知道……陈雪嘛……不是外人。将军不要多想,我三表哥没有骗我的。”
魏琮一怔,然后痴迷:陈雪……听这名字,便知是美人哇。
……
这些杂事,陆昀没多理会。他伤病好后,身体恢复后,就开始处理政务,过问两国和谈之事过问得就多了很多。陆三郎颇为敏锐,向来有见微知著之本事。有这样一位上峰,下属们办事就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怕回话时被这位郎君一眼看穿。
但也有人不服气陆三郎的大名。
认为陆三郎不过是靠着家世,旁人处在他的地位,未必不如他。
这人便是朝廷派来的和谈官,叫韩明子。韩明子只消配合陆三郎谈完两国之间的协约,陆三郎回建业后,这一州的刺史,便是他的。在陆三郎病着的时候,和谈事务推进得不错。陆三郎突有一日让他拿详细的宗卷去,韩明子也信心满满。
舍中,陆三郎翻看着己方记录的几次谈判的情况,听韩明子侃侃而谈。
韩明子道:“这些条件是我方与北国争了半个月才争下的。郎君若是觉得没问题,便可上报陛下,让陛下最后定夺……”
陆昀突然打断:“为何要把汝阳送给北国?”
韩明子仍笑道:“北国偿了钱财……”
陆昀:“若我没记错,今年朝廷新下的旨意,此次战争所涉的郡,除汝阳外,颍川、南阳等都与邻郡合并,划入隔壁的州郡版图。那一州,是在赵王名下。”
韩明子脸色微变:陆三郎的记忆力怎这样好?那样复杂的州郡变化,合并的州郡只是其中不起眼的变化。陆三郎还病着……他竟然记得住?
看陆昀抬眼,瞥了他一眼:“唔,赵王的人?赵王把你派来和谈,在朝堂上花了不少心力吧?”
韩明子脸通红:“陆三郎,你莫要辱我之名,我只是……”
陆三郎合上了卷宗,淡声:“重新谈。现在谈的条件,不行。我绝不会看着赵王殿下以公谋私。”
韩明子挣扎:“可是我们已经谈了半个月,北国都接受了……”
陆昀静静看他:“重新谈。我不管赵王打算在南阳让你做什么,和北国有何勾结。和谈之事既然是我负责,就得听我的。”
韩明子骇然,闭了嘴,离开屋舍时,他脸色苍白。早听闻陆三郎厉害,没想到竟敏锐到这个地步……
而舍中,陆昀闭目,手指曲着叩着案木:看来赵王殿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