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城已经戒严。
都督府更是戒备森严。
衙内气氛紧张,灵州大小官员都赶了过来。
但现在薛万彻谁也不信任,看谁都觉得是幕后凶手,尤其是那些原来的官将们。
武怀玉穿针引线,动作娴熟。薛万彻喝了止痛汤药,倒没什么感觉,可人清醒着,看着武怀玉在那里一针一针的缝合,他不由的直吸凉气。
他想喝酒。
武怀玉的缝合手艺他早见识过,并深深佩服,去年在长安遇刺,就是武怀玉为他缝合的。
可这回伤的是命根子。
“好了。”
“我,以后还能用吗?”薛万彻感觉浑身无力,嘴唇哆嗦着问,一脸的期待,他还年轻,他才三十不到。
“放心吧,清淡饮食百天,最好是先远离女色,也不要饮酒,七天后我给你拆线,这个膏药,是促进愈合并能祛疤的,记得每天涂抹,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薛万彻看着被纱布包成一大团的那玩意,长松口气。
转而又愤怒起来,“他娘的,敢对我们下手,反了天了,这次一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豆卢怀让坐在那里,刚才那缝合的景象,也让他觉得某处阵阵发凉,幸好他部曲忠心,否则他可能已经成一具尸体了。
“我们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薛万彻发起狠来,“可我们都知道是谁。”
只要有嫌疑对象,都不需要证据。
“把人先抓起来,然后一个个审,我就不信他们全都嘴硬不吐。”
怀玉对他这冲动的提议也只是摇头。
对方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是都督府的文官武将,加上地方豪强大族,甚至可能还牵连到长安的某些权贵,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人很多。
不过怀玉相信不可能所有人都参与了,只能说定是其中某些人胆大包天的行动。
这次行刺对三人同时下手,豆卢怀让与武怀玉虽说运气好逃过一劫,可也受惊不轻。
更何况,对手既然动了手,那就说明这事没有缓和余地了。
拔刀必见血,羞刀难入鞘。
“既然都知道是谁干的,咱们还需要什么证据?直接调兵,把那些销钱铸器、私铸铜钱的作坊全都抄了,把参与的全都拿下。”
你知道是他们干的,他们也知道你知道是他们干的。
薛万彻要硬碰硬。
武怀玉还是建议他先好好养伤,“这个事不如先交给我和豆卢司马来处理。”
“伱打算怎么处理?”
“不能操之过急,越是事急越要缓,咱们不能任由别人调动,否则容易掉坑。”
出了后衙,来到前厅。
这里太多人在等待。
怀玉封锁了薛万彻的伤势,只说伤势极重,已经昏迷不醒,有可能醒不来了,且不让任何官员去看望。
都督府事务,便暂由他这个佐贰官长史代主持。
武怀玉让怀亮怀运兄弟俩请出皇帝所赐双旌双节、玉具宝剑,谁敢趁乱搞事,先斩后奏。
“你们都各回岗位,各安其职,薛都督重伤,但灵州不能乱,我们必须马上找出幕后主使之人,
灵州虽在塞外,但仍是我大唐疆土之内,这不是法外之地,短短时间,两次出现行刺朝廷命官之事,岂有此理。”
将那群心思各异的官将打发走,武怀玉马上下了一道令。
急调盐州司马苏定方和统军牛见武,率两千兵马急赴灵州。
有这两千自己的兵在,那才是真正的底气,这些盐州兵可都是跟怀玉从关中调来的,不像灵州这边的兵。
李德奖手提着阔剑坐在那里,一直神色冷峻。
今天李三娘差点出事,这让他怒不可遏,三娘可是永康公府的掌上明珠,这次却在他的面前被人刺伤。
豆卢怀让问怀主到底是何打算。
“不能急,更不能乱,我们这个时候要先稳住阵脚,现在灵州诸城门和都督府起码都是我们的兵,暂时不用担忧,”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刺客十有八九就是刚才来看望的那些人中的某些人所为。
原因自然还是都督府要准备打击销钱铸器和铸私钱这事。
牵扯利益很大,有人狗急跳墙了。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啊。”
怀玉也感叹着。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上次他遇袭的事,也是灵州这些人干的,甚至他们一石双鸟,不仅行刺怀玉这盐州新任刺史,还要嫁祸灵州都督李道宗,任城王虽镇灵州五年,但估计在那些人眼里,他也是个外来户。
那些灵州豪强,有些那可是世代豪强,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地头蛇。就跟安元寿家在凉州武威称雄百余年一样,这种豪强虽也会选择跟朝廷流官合作,但要是触及他们根本利益,这些人也不会客气。
当利益矛盾太深无法调和之时,自然就无所不用其极,直接搞肉体消灭了。
“我觉得这个事情,肯定是那些人做的,但做这些事的人,肯定也只是个别部份人的私下私为,不能就代表整个那群人,”
豆卢怀让似乎听出点味道来,“二郎想要分化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