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三皇子一条命。
他从没想过若是暴露了,他会怎样死去?
对他而言,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在来之前,甚至想过直接杀了商容与,这样他就能利用世子未亡人的身份办很多事情……
他这一生,杀过很多人,利用过很多人,只要能达到目的,他都可以不计手段。
他从未害怕,也从不留后路,他面对生死坦然无畏。
可是现在,他有点莫名的心慌。
他突然有点怕商容与知道真相,但他总不能一辈子这样欺骗下去。
两日后的早晨,白毓跟王府道了别便准备下江南。
冉清谷没想到她离开得这样快。
他一路送白毓,将她送出了南山。
因商容与未曾跟着,府邸的下人又隔得远,白毓恢复了以往的称呼:“表哥,你回去吧,你身体不好,别吹风了。”
冉清谷:“别在外面玩得太久,早点回去,别让……娘担心。”
这个娘是他的姨母。
白毓笑了笑:“知道了,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的。”
冉清谷看了看桃子:“跟着白毓走吧,如果可以,不要再回京都了。”
桃子不是孤儿。
她本是他爹副将的女儿。
那副将受他家连累,也被灭了全族,只有一个小姨娘因回家探亲逃过了一劫,在路上生下了桃子。
后来追兵来了,将那姨娘杀害,桃子被姨娘藏在草垛里,才幸存下来。
冉清谷兜兜转转找了许久,才在北城集市上找到桃子,将她买了下来。
说到底,都是他家欠她的。
桃子懵懵懂懂看着冉清谷:“少……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
冉清谷:“很快。好了,你们快点走吧,不然晚上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你们就得歇息在荒郊野岭了。”
他招了招手,王府的下人便递过来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一些银子与干粮。
他将包裹递给白毓:“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桃子。”
白毓接过包裹:“我会的,咦,这个扳指好漂亮。”
她看到冉清谷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血玉扳指。
那扳指花纹很奇特,戴在冉清谷的手上,竟有几分肃杀之意,衬托得手指愈发的冷白。
“可以给我吗?”她见王府的下人离得远,便撒娇开口问她表哥要。
每次她想要表哥的什么东西,只要她开口,他都会给她与桃子。
而现在,她马上就要离开京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表哥。
她表哥一定会给她的。
可是,她却看到冉清谷不自觉的摸了摸那枚红色的扳指,转动了一下……
那表情很放松,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良久,他说:“不行,这枚扳指我很喜欢。若是你想要,我可以为你寻一枚相同的,这样式款式并不特殊,一般的玉石铺里就有。”
白毓看到冉清谷一直摸着那枚扳指。
他摸那枚扳指时,神色很不一样。
柔和又细腻……
她终于看到她表哥眼里有那么一丝情绪。
仿佛此刻的他是活着的。
刚刚是她表哥人生第一次对她说不,也是第一次她听到冉清谷带个人情绪的说自己很喜欢。
她撇撇嘴:“好吧。我发现你变得很小气了。都当世子妃了,连枚扳指都舍不得。”
冉清谷笑了笑:“快上马吧。”
白毓翻身上马,她看向冉清谷:“走了,快点回来找我们。”
冉清谷点点头。
白毓扬鞭,两匹骏马驰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冉清谷看着白毓与桃子骑着马,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笑声随着寒风灌入耳中……
红日映红两个女孩子的身影。
她们是那么的青春年少,充满着朝气。
愿做天上燕,不做笼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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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清谷回城时,天边飘起了鹅毛大雪,被寒风撕裂着拉扯着,如同破碎不堪的蝶,凄凄惨惨纷纷扬扬的坠落。
为了在大雪封路前回到城内,马夫不得不抄近道回去。
车辙转转悠悠在路上压了一道或深或浅的印记。
冉清谷掀开马车帘幔,朝外头看了一眼。
整个世界满目疮痍,灰蒙蒙的。
山岗上枯草老树在寒风里沙沙沙响着,就像在嘲笑着什么……
雪下得很大,不一会儿,灰败的山岗上就见了一层薄白。
纯儿连忙说:“世子妃,快别看了,那里是北坡岗,晦气的很,每年刮风下雪时,最是阴森恐怖,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冉清谷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直愣愣的看着。
那山上草木招摇,茂密异常,就连杂草也比其他山头粗大繁盛许多。
只是远远闻到一股腥味。
草木比骨血还腥。
寒风呼啸,吹落北雪,打得草木沙沙沙,马车车辙碾压着薄薄的积雪,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在这些声响交叠里,他耳畔似乎听到了一些渺渺依稀的诵读声。
“凡治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