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已经盯着桌上那张三十两的银票有段时间了。
他神色肃穆, 一脸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严肃的神色来。
白掌柜怎么就拿了银票还回来了?
贾环琢磨了许久,到底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拿起银票打量了一番,他总觉得这银票有些不对头,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发什么呆呢?”赵姨娘带着小吉祥, 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她一瞧见桌子上那张银票, 就跟见了腥的猫儿似的, 眼睛瞬间就亮了,“哪里来的钱?”
她是穷惯了,即便贾环最近给了她不少钱, 一见到钱还是忍不住咽口水。
贾环正出神想着, 一时便没有搭理赵姨娘。
赵姨娘白了他一眼, 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银票, 脸色瞬间就变了:“这张银票是假的!”
假的?
贾环立即回过神来, 诧异地拿过银票来,却怎么都没瞧出破绽来,“娘怎么说这是假银票?”
赵姨娘道:“这银票重了些, 你外祖父以前经手了不少假银票, 做得丝毫不差的娘都能认出来,这张我一拿,就发现不对了。”
贾环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了然了, 随手把银票塞到怀里, 夸了赵姨娘一番。
到了夜里, 四处静悄悄的。
婆子们早已经下了钥。
贾环才缓缓睁开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张银票来,脑海里想起白日娘说的话来,重了些?
他把那张银票掂了掂,好像确实是有些重了,不过,白掌柜给他送一张假银票,有那必要吗?千两银子都舍得给了,又怎么会吝啬区区三十两?
贾环转过身,借着窗口射入来的月光,打量着手上的银票,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视线落在银票的边沿,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那银票的边沿似乎有些翘?
贾环用指甲尖小心翼翼地挑起银票的边沿,生怕不小心弄坏了。
片刻后。
整张银票就被拆开了,上下两层分别放着,在中间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上面寥寥数字,写着时间和地点。
贾环的眼里掠过喜色,忍不住用拳头捶了下自己的掌心!
成了!
初九。
这日黎明方白,荣禧堂就热闹起来了。
宝玉那儿自然不消说,明日就是选伴读的日子,袭人等人早早就起来,去打猎这种事,少说五六天,多则七八天,衣裳被褥什么的一应都得带齐全了。
饶是有几个丫鬟帮着收拾,王夫人那边儿也派了人过来。
“老三那边儿怎么样了?”王夫人歪靠在榻上,揉着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些日子,贾环可把她气得不轻,总算挨到今日了,王夫人心里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到底对贾环高看了一眼,不敢小瞧了他。
周瑞家的回话道:“一清早派去盯着的丫鬟说,三爷现在还没起呢。”
王夫人长吁出一口气,放下心了,“这就好,到了这节骨眼了,可千万别出岔子,叫小厮们这两天轮着盯着他,绝对不允许他出这个门。”
周瑞家的应了声是,领了命令下去安排了。
“今儿个是怎么了?”赵姨娘打起帘子,一脸疑惑地走进屋里。
贾环正手执着一卷书,听到这话,抬眼看去:“什么怎么了?”
赵姨娘边理着散乱的鬓发边困惑地说道:“方才我给太太请安,谁知道太太竟说免了我的请安,说今日咱们府上有不少事忙,叫我别出去乱走。”
王夫人对赵姨娘、周姨娘向来都是十分严苛,请安伺候这些事一直都不曾免过,骤然间免了,赵姨娘难怪会吃惊了。
贾环一听,原来是这事,他笑眯眯地说道:“既然她免了您的请安,您就歇一日好了,有什么大不了。”
赵姨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心大。”
贾环低下头,装作没听到,他的心里盘算着,今夜该怎么跑出去?
他倒是不担心其他的,如意阁的主子既然做好了安排,用人不疑,他只管考虑怎么逃跑的事,其他的都由对方去安排。
横竖最坏的下场也不过是现在这样罢了。
“困死我了。”夜幕已经降临,打更的更夫刚敲过,一更已过。
“哥几个都打起精神来,周大娘那边儿说了,熬过今晚,咱们每人都能拿到十两银子。”一年岁稍长的小厮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一听到银子,众人勉强打起精神来。
毕竟,十两银子可是他们好几年的月钱,只要熬一晚,盯紧了环三爷,就能拿到,这些小厮们自然没有哪里不肯。
“要不,咱们轮着盯吧。”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厮实在是受不住了,主动说道:“咱们这么多人,三爷就一人而已,怎么着也不能看丢了,更何况婆子们都下了钥,三爷就算要跑也跑不了。”
其他人也困得不行,便应和道:“是啊,我们守在这儿,三爷肯定跑不了,不如轮着吧。”
那年岁稍长的小厮也困了,更何况他也不是众人的头儿,大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反驳不了,只好道:“那就轮着吧,二人一组,轮到看着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