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游泳池》其他演员定了下来,饰演小张惠利的是一名大一的学生,年仅十八岁,叫杨莱,中央大学表演系的科班生,李沧东海选了一千多个人,才挑中了她。
杨莱长得不止漂亮,还有辨识度,眼神十分清澈,这一点跟徐景淳倒是很像,就是十分内敛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待着。
徐景淳觉得对方小小年纪能静下来,反倒是件好事,毕竟这一行太浮躁吵闹,想要演好戏就需要这样。
饰演孙荣征的则是刘亚仁,此人是电影圈忠武路的扛把子,跟李沧东关系交好,此次称得上友情演出。
刘亚仁喜欢挑战不同的角色,这回演性骚扰的下流人士,倒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跃跃欲试。
剧本研读会过后,众人进组,开始正式拍摄,李沧东找来了一群小孩当群演,在泳池里游泳,穿着救生衣,戴着救生圈。
赵希庭是《游泳池》的最大投资方,且唯一的投资方。这日他前来剧组视察,跟导演打过招呼后,在安静的一隅坐下,剧组的工作人员知道他是投资方,对他毕恭毕敬,干活丝毫不敢懈怠,比导演训话还管用。
导演喊了a后,刘亚仁化作孙荣征这个猥琐变态,在暗地里观察游泳馆的徐景淳,她肉色泳衣湿漉漉的,嫩白脚趾涂满红蔻,腰和臀部线条优美,扎着略土气的麻花辫,涂大红口红,像勾魂夺魄的妖精。
赵希庭静默地看着徐景淳,心想年轻与诱惑,像是一股青春的血液流入人的命脉,只一眼,就再也不会忘。
徐景淳下午六点才收工,灯光师在搬一个巨大的木箱子,箱子上面堆满了摄影器材,忽然一把长杆相机歪倒下来,眼见要砸中一个群演小朋友,徐景淳一个箭步飞过去,将小孩揽进怀里,长杆相机哐当一声直瞪瞪地砸中了她后脑勺。
她痛叫一声。
灯光师立即停下,众人惊呼。赵希庭起身离席,快步走向她:“流血了没有?”他看向她的后脑勺。
徐景淳疼得嘶了声,“没有没有。”她看向怀里的小女孩,语气温柔:“小朋友你有没有事?”
小女孩都被吓蒙了,被她这么一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声震天响。
众人哭笑不得。
刘亚仁上前将小女孩抱起,怜爱地擦擦她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姜姜将徐景淳扶起,问她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免得留下后遗症。
“没事的,别大惊小怪了。”徐景淳不甚在意地说,揉了揉酸痛的后脑勺,相机砸下来的那一刻,她出现了暂时耳鸣。
赵希庭还有工作要处理,没跟剧组的人聚餐,离开了现场,兴德里在车上等他,他坐在后座,半晌后出声:“你觉得景淳是个怎样的人?”
兴德里愣了瞬,“工作能力强。”
“还有呢?”
“我觉得她很纯净。”兴德里难得思索着说:“跟其他艺人不太一样。”
他是因孔诗才喜欢徐景淳,去关注她的直拍的,本身他对爱豆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用作品说话的影星,徐景淳在《纯真时代》里眼睛清净无染,晶莹透彻,仿佛琉璃、宝石、水晶雕砌而成,还流露着几分穿越时空的忧郁,所以他被她吸引了,他相信很多观众跟他一样,就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孔诗。
赵希庭心想,她确实跟其他艺人不一样,在他这,她是有点特别的。
徐景淳在《游泳池》的杀青戏是剧情中间的一场戏,全场清了场,她待在沐浴间,将泳衣退到腰间,她的眼睛犹如黑宝石,湿漉漉的黑发鸦羽似地紧贴头皮。
她弯腰,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触目惊心的疤痕跟一层皮肤一样长在那。
这里李沧海给她的剧本,写的台词是,表情数变。
这笼统虚无缥缈的形容,需要演员自行发挥本事。她先是恍惚地回忆,接着苦涩地微笑,再到痛苦地挣扎,最后到筋疲力尽地释然,种种神情一闪而过。
水线流进她的耳朵,沿着鬓角,侧颊,下颌,一路往下,串成水珠,埋进她的衣服布料里。
有细微的光透过小小的窗户落在她脸上,她眼中有泪珠闪过,最后跟水一起坠下,双腿在颤抖。
李沧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监视器,高声叫道:“过!”
徐景淳泪水跟短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掉了下来,留在现场的姜姜上前给她裹上外套,觉察到她冰凉的身体还在颤抖。
李沧东上前,激动地拥抱住徐景淳,欣慰地拍拍她肩背:“你刚刚奉献出了影后级别的演技。”
徐景淳泪眼朦胧,声音哽咽:“我现在非常绝望痛苦。”
“我知道。”李沧东叹息,这孩子共情能力太强,演戏的时候能达到人戏合一,经历了张惠利的惨痛,现在感到绝望而痛苦情理之中。“一切都会好的。”
徐景淳离开剧组后,用了一周的时间才从《游泳池》逐渐走出来,期间她隔绝了外界,不跟人交流,不玩手机,基本上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姜姜、草莓酱,还有工作室的人轮着来陪她。
赵希庭近日都在外公外婆家住,每日都会去后山晨跑,这里地势高,能俯瞰附近的建筑,空气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