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温池一直在刻意避免自己想起时烨,可是这会儿冷不丁听左枝说起时烨,他表情一滞,呆愣良久,才轻轻地哦了一声。
左枝把温池的异样看在眼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温公子,太子殿下在前些日子便已经回京了。”
听到这话,温池倒是诧异了一瞬,他还以为时烨不露脸是在躲着他,没想到时烨直接回去了,而且回去前也没有告知他一声。
不过转念一想——
时烨身为太子,行事作风自有想法,就连当今皇上也不敢对他进行过多的干涉,他又怎么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而他温池,只是一个小小的男妾罢了,还不值得时烨跑上这么一趟……
哪怕这么一趟也就几步脚的功夫。
温池抿着唇,垂放在宽大袖摆里的双手攥紧又放开、放开又攥紧,来回几次,手心渗出了一层汗水,有些黏腻,不太好受。
他抬眸了眼左枝,又轻轻地哦了一声。
左枝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没再说什么,只道:“温公子保重。”
温池点了点头:“你们也保重。”
上了马车,温池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那对被左枝安排来的老夫妇就坐在他的斜对面,老夫妇热情地向他打了招呼,还问了很多有的没的,颇有些讨好的意味。
可惜温池本就心情不佳,又想起这对老夫妇是时烨的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敷衍地嗯嗯啊啊了几声,趁着老夫妇歇气的功夫,赶紧闭上眼睛装作开始小憩的样子。
老夫妇见状,也就识趣地没再打扰他了。
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摇摇晃晃。
就这么走了快一个时辰,马车才停下来。
“醒醒,公子。”老夫妇中的女人轻声开口,“我们到地儿了。”
温池抱着左枝替他收拾好的包袱,像只小鸡仔似的蜷缩在坐垫上。
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头脑有点昏沉,没精打采,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他睁开眼,抱着包袱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才跟着老夫妇下了马车。
离开周府太久,再次踏入大门时,他能感觉到的只有陌生。
他一声不吭地跟在老夫妇身后。
而老夫妇埋着脑袋跟在周府的仆人身后,把初次来到知府家里的惶恐和无措通通写在脸上,不得不说他们装得很像,是个当演员的苗子。
一行人在庭院里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段路,才来到正厅。
温池刚迈开脚步走进去,就听见一阵低微的啜泣声。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一个桃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迎了过来,入目便是一张淌满泪水的小脸,“若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奴婢也只好跟着公子去了。”
温池定了定神,就看见憔悴了一大圈的若芳在他跟前哭得不能自己,泪水就像是不要钱的珠子似的,大滴大滴地往外涌。
若芳似乎想碰他,又不敢碰他,一双手僵硬在半空中,无措得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见此情况,温池也跟着无措起来,他愧疚难当,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若芳。
最后还是若芳拿过了温池怀里的包袱,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公子回来了便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在公子面前说这些丧气话。”
温池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包袱上,半天才艰涩地挤出一句话来:“对不起,若芳,我该早些回来。”
“公子不要这么说,错不在公子身上。”若芳摇了摇头,明明她脸色苍白得厉害,眼睛和鼻尖却是红通通的,像极了兔子,她打了个哭嗝,还反过来安慰温池,“公子能平安回来,真是福大命大,今后一定会有大造化。”
温池见若芳一脸笃定的表情,忽然没忍住,扑哧一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主仆俩在门口说了会儿话,温池才带着若芳往里走。
正厅里坐满了人,除了时锦和林将军外,连花子藏和那群之前看不惯温池的青年才俊也在。
只是那群意气风发、拿鼻孔看人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安静如鸡地坐在各自位置上,脸上或多或少带了些伤,头顶皆是一片愁云惨雾。
瞧见温池和若芳从门口走进来,他们木然的脸上没有一点起伏。
一群人中,只有知道温池真实身份的时锦和林将军稍显激动,他们早已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温池。
时锦和林将军似乎都相信了老夫妇的说辞,上上下下地把温池打量了一遍,末了还说要请个大夫来给温池检查一下身体。
听到“大夫”二字,不远处花子藏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花子藏看向温池的眼神里夹杂着些许一言难尽,随后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在正厅逗留了一阵子后,便有周府的仆人跑来说已经备好晚膳了,还麻烦厅内的大家移至偏厅。
温池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跟着众人一起用了晚膳,幸好他现在的对外身份是林将军的四弟,只需要跟在林将军身后便是,倒不用他说太多话。
用完晚膳,温池又跟着林将军一起把那对留下来用膳的老夫妇送走。
分别前,林将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