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越发冷了。幼菫裹上斗篷,抱着掐丝珐琅手炉,出了落玉轩,她要去趟文清的院子,今日是她的十六岁生辰。地上结了一层霜,有些滑,幼菫穿的多手上又抱着手炉,不好保持平衡,便低头走得小心翼翼的。刚过了荷塘,便有人拦在了她面前,抬头一看,是程珂,正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瞧着自己。
幼菫白了他一眼,“二表哥大清早站这里干嘛?”
程珂笑道,“看你包得这般严实,路都走不好了,当真好笑得很。”
幼菫继续往前走,“二表哥真是闲的很,专门过来看我走路不成。”
程珂跟在她后面,“府里这些时日事情太多,我都没跟你好好说话,这不今日特意来等你了。”
幼菫想起他落榜之事,缓了语气问道,“你没事吧?”
“嗨,能有什么事?落榜这种事还打击不到小爷我,我只是有些担心大哥,他最近消沉得很,整日待在院子里不出门。”
“大表哥怎么了?我也觉得她不太对劲,中举了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也不知,我去了他便赶我走,话都不肯多说一句。我就想他自小便喜欢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去开解开解他。”
幼菫也有些担心,便应了下,“我先去趟大表姐那里,一会就过去。”
“改日请你吃好吃的。”程珂乐呵呵地许诺。
“我也不用你请吃好吃的,表哥回书院后沉下心来读书才是,争取下次能中个举子回来。韩院长说你很聪明,若是用心心思,定然是没问题的。”幼菫苦口婆心道。
“你怎还啰嗦起来了?小小年纪便这样,小心长大没人要。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我不送你了。”程珂说着便大摇大摆折到另一条道上,往宁晖堂方向去了。
幼菫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幼菫还未到文清的院子,便听到悠扬的琴声传了出来,低沉哀怨,如泣如诉,她弹的是《汉宫秋月》,诉的是小女儿的愁肠。
幼菫笑笑,进了文清的院子。
文清这几日的工夫便清瘦了不少,纤瘦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着,幼菫进来时琴音凝滞了下,却没有停下来。
待得一曲谈罢,文清身子未动,淡淡道,“表妹何事?”
幼菫感觉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的问题,她从青枝手中接过一个小匣子,递给文清,“大表姐今日生辰,我来给大表姐送生辰贺礼。”
文清接过匣子,却没打开看,放到了一边桌子上。
起身往厅堂走去,“多谢表妹好意,表妹还有事吗?”
幼菫感觉文清对自己疏远了很多,不似之前亲热了,跟去了厅堂,“我就想着,你的生辰总要热闹一番,我们几个小辈儿的一起聚一下。”
文清却下了逐客令,“不必了。我累了,表妹请回吧。”
幼菫摸摸鼻子,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闷闷出了院门,幼菫无精打采地走着,青枝不平道,“大表小姐真是不识好歹,小姐一片好意,她不领情也就罢了……”
幼菫制止她,“青枝,这样的话以后别说了。”
青枝轻声道,“是,奴婢记住了。以后定谨言慎行。”
程瓒的院子也是在西跨院,和顾晋元的瀚文轩离得不远,院子门口种着修竹。幼菫在门口等了一会,小厮进去问了话,方出来迎幼菫进去。
进了院门,程瓒已出来迎接,他穿了件天青色杭绸袍子,虽面带微笑,却没了以往温润如玉模样,有些忧郁颓废的感觉。
幼菫笑道,“一直未曾好好恭喜表哥高中,今日便来补上了。”
程瓒看着幼菫袅袅婷婷地向自己走来,心仿佛活过来一般,温声道,“表妹有心了,进来坐。”伸手引幼菫进了厅堂。
厅堂里冷清清的,一点热乎气没有,幼菫四下看了下,竟没有火盆。现在已是十月底,早晚水都能结冰了,不点火盆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程瓒怎受得住?
“表哥怎不点火盆?这屋里都要结冰了。”幼菫说话的时候呼出一团热气。
“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怎样。”程瓒见幼菫裹着斗篷便坐了下来,似还是很冷的样子,疑惑她如今怎这般怕冷了,朝小厮道,“端个火盆过来。”
这样冷都能习惯,真是羡慕。幼菫屋里烧了地龙摆两个火盆还嫌不够呢。
丫鬟送了茶水点心过来,程瓒让她退下,起身给幼菫斟茶,“表妹喝些热茶,能暖和些。”
幼菫此刻的确很需要点续命的热乎东西,便捧着茶慢慢啜着,一股暖流划过,冰凉的身子缓过来一些。
程瓒的屋里布置很是清雅,跟他的性子很像,厅堂正上方挂着一副《兰亭序》,应是他自己写的,运笔流畅飘逸,颇似他的性情。幼菫赞道,“表哥布置得很是清雅,比我那落玉轩好太多了。”
程瓒道了句“表妹过誉了。”便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以前自己仿佛和她有说不完的话,今日却一句也想不出来了。
幼菫也看出了他的窘迫,轻声道,“表哥最近有些郁郁寡欢,也不太爱出门了,我和二表哥都很担心你。”
程瓒向来都在幼菫面前是完美无缺的,现在却让她看出了自己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