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祭酒跪在地上没有起身,酝酿了会情绪,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见吊儿郎当一声,“太子这么忙啊!该用午膳了!周大人,你跪着作甚,你也有犯错的时候?”
周祭酒不用回头都知道,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宁郡王。全京城加上皇上,也就他这么不尊重自己了!
太子皱眉看着宁郡王,“孤还有公事要谈,你来作甚?”
宁郡王笑嘻嘻举起手中的罐子和一包馒头,“请你吃好吃的!豆腐乳,听过没?”
太子摆手,“你先退下,孤没时间。”
“唉,特意给你送来的……不吃拉倒,我还舍不得呢!”宁郡王摇着头往外走,经过程缙时他停了脚步,“你是……你是大嫂的二舅父?”
程缙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大嫂,你大嫂跟我有什么关系。
“宁郡王怕是认错人了,下官程缙。”
“不就是大嫂的二舅父嘛!荣国公夫人,我大嫂!”宁郡王一副你真笨的表情。
程缙嘴角扯了扯,叫的这么亲热,也不知道荣国公有没有认你这个弟弟。
宁郡王继续说道,“令嫒被欺负了,正在家里要死要活的,你不回去看看?”
程缙脸色一变,“宁郡王说的可是下官长女?”
“我不知道,反正是去水云轩买首饰的那个。”宁郡王说着,便往外走。
太子心下一沉,水云轩?
“回来!”
宁郡王站住了脚,抱怨道,“太子殿下,您又想吃了?”
太子脸色严肃,问他,“水云轩发生了何事?”
宁郡王奇怪地看着太子,“你不知道?”
太子皱眉道,“你赶紧说!”
宁郡王抱着豆腐乳和馒头坐下,叹了口气,“你这太子当的,怎么自己妃嫔惹了那么大的事都不知道……你那位刘良娣在水云轩,看中了程家小姐定制的成亲用的头面,便想强行买来。程家小姐不同意,她便辱骂于她,还诅咒我大嫂不祥,荣国公府早晚一天会被满门抄斩,程家想靠也靠不住……”
程缙一听还牵扯了文清,自家一个女儿一个外甥女,受了太子良娣如此折辱……脸上便不大好看了,偏生对方是太子良娣,自己还能找太子算账不成?
程缙的表情变化自没有逃过太子的眼,他脸上阴云密布,竟然是刘良娣!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你没听错,确定是刘良娣?”
宁郡王跳了脚,手上的馒头滚落在地,又哀嚎不止,“我的馒头!豆腐乳可怎么吃!”
太子忍着不耐,“你先把事情说完!”
宁郡王却没了说的兴致,满脸懊悔,“豆腐乳配馒头才好吃,没了馒头,没灵魂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对陈平说道,“去御书房给他端一碟馒头来!”
“要两碟!”宁郡王冲着陈平的背影喊道。
太子又问,“你确定是刘良娣?”
皇宫的馒头比街上一个铜板一个的更好吃些,宁郡王情绪立马被抚平,对太子的质疑很不悦,“我又不聋不傻,刘良娣,怎么会听错!她还逼着程家小姐给她下跪磕头,向她请罪。偏巧荣国公夫人就在旁边的雅间里,就听到了她说的话,出来与她理论,她说自己是皇后的侄女,太子的宠妃……”
宁郡王觉得真心累,太复杂了!“哎呀,多了我也记不住了,我也是去荣国公府拿豆腐乳,碰到萧十一回府替大嫂拿东西,才听说的。反正大嫂一时想不开,就说要和离,便跟着程家小姐回程府了!听说她们俩回去闹得厉害,程二夫人胎像有些不稳,正在床上躺着!”
程缙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起身,拱手道,“殿下,臣想请半日假……”
太子此时脸色阴沉的如滴墨一般,刘良娣,枉他还觉得至纯至真,私下竟是如此不堪!一下子得罪了多少朝堂重臣!
萧甫山,程缙,周祭酒,每一个都是他当下想拉拢重用的!
她不会是来替恭王报仇的吧?!如此害他!
太子捏着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温和道,“程爱卿先回府吧,令嫒受的委屈,孤定会给她个说法。”
程缙应了声是,也没心思再与太子客气,匆匆出了御书房。
一直跪着的周祭酒此时更是有了底气,跪在地上请罪,“臣未能教导好周嫔,惹得太子殿下心烦。臣请辞官,静思己过!”
太子叹了口气,这个最不好对付!自己方才怎就猪油蒙了心,不仔细问问周嫔再罚她!
“周爱卿先平身,是孤一时不察,冤枉了周嫔……”太子看了眼周祭酒无动于衷的样子,继续说道,“周嫔德蕴温柔,性娴礼教,着册封为贤妃。”
周祭酒脸色好看了些,俯首道,“谢太子殿下!”
却是没有起身。
太子知道这老狐狸,在等着自己给台阶下呢。
他恳切说道,“国子监祭酒之位至关重要,需博学广识德高望重之人方有资格居之,周爱卿请辞,放眼大燕,又如何能寻来接替之人?周爱卿总该培养出接替之人,再言隐退!”
周祭酒觉得也差不多了,适可而止,便颤巍巍起了身,“承蒙殿下爱重,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