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医到了,等了好一会儿才被传入偏殿,依旧是走的后门。
殿内浓烈的熏香让他差点打出喷嚏,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也不说自己的病症,让他把脉。
他跪下一番诊脉之后,说道,“皇上应是吃了不洁或者不新鲜的吃食,致使腹泻不止。”
皇上面色不虞,“你可确定?”
他从日下午到现在,只吃了太子妃送来的三明治,别的什么也没吃。三明治他吃着也是新鲜,分明是刚刚做出来的。
吴太医说道,“启禀皇上,臣确定。方才臣来之前,吴太医刚从东宫回来,说是刘侧妃和她的贴身宫女也腹泻。”
皇上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是三明治的问题无疑了。
他喉咙里有口浊气堵着,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本是风光无限的大好日子,竟丢了这么大一个丑!
他阴沉着脸,“你给开药吧。”
吴太医从药箱中拿了一瓶药丸交给张平,“这个正和丸先可服用两粒,臣再开个止泻的方子。”
皇上问道,“多久可痊愈?”
今日总不能一直在殿中呆着,还要去守灵,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明日还要出灵,从京城到灵山路途遥远……
他被愈加烦闷起来。
吴太医回话道,“皇上吃的东西应该颇多,若要痊愈总得到明日……”
皇上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四个三明治都吃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祖宗的规矩果真的对的!克制,节制!
他脸色黑沉,“不行!最晚今晚,必须让朕痊愈!否则你也别要这项上人头了!”
吴太医身子一颤,俯首在地,“微臣领旨。”
吴太医提着药箱去了后殿开药。
张平服侍皇上吃了正和丸,又去了一次恭房。
皇上整个人已经虚脱,躺在塌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没了早上那般激荡雄心,心情糟糕透了。
张平低声提醒道,“皇上,荣国公还在殿外候着,奴才让他去了远一些的地方等着。”
皇上这才想起萧甫山,他们虽有从小长大的情分,可还是不想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的耳力超群,若是在近处,怕是瞒不过他。张平倒是有几分机灵。
“就说朕中了暑气,让他回府歇息吧。你再去趟东宫,好好查查,三明治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平应是,退出了偏殿。
萧甫山站在殿外阴凉处,眸子幽沉。
之前张平安排小太监给他搬来了椅子,他也未坐。
张平弓着腰走到萧甫山身旁,异常恭敬,“荣国公您久等了,皇上中了暑气,怕是不能接见您了。皇上让您回府歇息。”
萧甫山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萧甫山越过他,往外走去。
张平目送萧甫山离去,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方长叹了一口气,匆匆去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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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
张平汇报完了情况,就被萧宜岚请去了偏殿喝茶。
萧宜岚扶着腰走来走去,掌事宫女茗心跟在她身边紧张地护着,面露忧色。
“太子妃,您还是先坐下,张太医不在,您若是摔着了,宫里连个能给您保胎的太医都没有!”
萧宜岚脸色微微一沉,瞪了她一眼,“本宫看你是被惯坏了,这种话都敢说!”
茗心也不惧怕她,语气缓和了些,“奴婢是担心您,说的轻了,您又不听。”
她慢慢扶着宜岚去贵妃榻坐下,“现在是最紧要的时候,您务必要镇定,万万不能出了差错。咱得想想,到底是谁动了手脚,要害您。”
萧宜岚自是清楚,她这是被人设计了。所有材料都是早上现做的,就连沙拉酱都是刚打出来的,怎么可能因为不新鲜吃坏了肚子。若是不新鲜,她和茗心也都吃了,怎就没事呢?
空口无凭,皇上可不会尽然相信,她们俩也吃了那三明治,怕是会怀疑是她推脱之言。算计来的宠爱,她实在不敢奢望它能有多牢固。
她看向茗心,“三明治定然是被下了泻药,那个刘太医,怕也是被收买了,不肯说实话。张太医又不在,估计等他回来,皇上的脉象早就正常了,什么也查不出来!”
茗心拧眉,“娘娘觉得是谁?东宫里的还是……”
萧宜岚脸色郁沉,不管是东宫里的那两位,还是坤宁宫的那位,为的都是皇后的那个位子。
皇上已然登基,要立谁为后,尚未有定论。她这几日刚得了些宠爱,再有萧甫山的震慑,十有八九会被立后。
可在皇上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让他如此难堪,失了九五尊严,他心中必然是恼恨,迁怒于她。会不会立她为后,怕是要两说着了。
若是她不能当皇后,被立后的人必然是太后的侄女,刘侧妃。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刘侧妃或者太后。
她摸着手指上的丹蔻,冰冷说道,“你去查查,兰心在送三明治的路上都遇到了谁。”
萧宜岚靠在贵妃榻上休息,没等多久,茗心便匆匆回来了。
她脸色很不好,“娘娘,兰心死了。在下人房里,一根白绫自缢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