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从没一下子见这么多好酒啊!而且是大坛!一坛子十斤的大坛!
马车行路慢,在路上要走一个多月,他现在不怕路途寂寞啦。钟安平手脚利索地把箱笼合上,搬上了马车码好。
“我回头得好好藏严实了,别被人盯了上偷偷喝了,兵部酒鬼可多。”
萧三爷冷哼了声,“你最该提防的不是兵部的酒鬼,是忠勇王世子。”
钟安平眼珠子在幼菫身上提溜一转,嗨,忘了这茬了!
跟裴弘元同行还真是个麻烦事!他可是跟荣国公讨过酒,荣国公没给!
裴弘元这人太聪明,自己跟他打了几次交道,都不知不觉就听了他摆布。这一路还真得小心些他!
送走了钟安平夫妇,幼菫正欲回内院,萧东过来了。
“夫人,吐蕃八公主已经接到了府上,她今日在院子里打砸了一整日,说要替他哥哥报仇。”萧东为难道,“刚才安静了下来,说她认识您,要见您。”
幼菫想起来那个如烈火一般的女孩,她这个反应实属正常,她不闹腾才叫奇怪呢。
“我过去看看。”
文珠被关在群房旁的一间小屋子里,四周都有侍卫把守,还未到门口,便听见里面的娇喝声,“你长的太丑了,换个人进来收拾!”
一声讥讽的声音,“公主还是忍忍吧,若你有本事回到吐蕃王庭,随便你挑好看的侍卫!”
“待你们夫人来了,我就让她换掉你,抽你鞭子!”
“嘁!你以为夫人是你呢?野蛮人!”
门口的侍卫请安,打开了门。
幼菫进了房间,里面布置简单,地上全是瓷器碎片,侍卫正在打扫着。
文珠站在八仙桌旁,见幼菫进来,先是愣了愣,然后眼睛一亮,上前就要拉幼菫的手,被萧东隔了开,“公主站在这里就好!不得靠近夫人!”
文珠上次见幼菫是男装打扮,今日幼菫穿的却是华美的衣裙,墨发如云,双眸熠熠生辉,倾国倾城,似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
她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惊叹道,“你可真好看!”
幼菫收下她直白的赞美,笑着谢她,若不是地上有一地碎片,她这样子倒不像萧东说的那般。
文珠紧紧盯着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我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你……是在哪里呢?”
幼菫微笑道,“你不必想了,我没去过吐蕃,你之前未来过大燕,咱不可能见过。”
文珠苦恼地摇了摇头,“哎呀不想了!”
她终于想起了正事,换了个愤怒的眼神看幼菫,“你们杀死了我哥哥,是我的仇人,我要替哥哥报仇!”
萧东手缓缓压在刀柄上,站在幼菫侧前方,蓄势待发。只要文珠有所动作,第一时间便可身首异处!
幼菫满脸黑线,姑娘你这好突兀,换表情跟换频道似的!
“你怎么就觉得是我们杀死的六王子?”
“荣国公一直派人拘禁着我们,自然是他派人动手的!”
幼菫说道,“你好好想想,他们若想动手杀你们,何苦还要在火场里冒险救你们?让你们直接烧死了不更省事?”
文珠脸上的愤怒慢慢淡了下来,她怀疑地看着幼菫,“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你是荣国公的夫人,自然是要向着他说话的,空口无凭,我怎么能信你?”
幼菫上前拉着她,“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文珠看着她握自己手腕的手,纤细幼白,似乎轻轻一折就能断掉,“我是会功夫的,你就不怕我挟持了你?”
幼菫也不回头看她,拉着她往外走,肯定道,“你不会做那种事。”
文珠眼内闪过诧异,自己还从未被人这么信任过。
幼菫一路拉着她去了萧十三的房间,萧十三刚刚换完药,肩膀和胸前缠着厚厚的纱布,披着一件中衣。
见幼菫他们进来,萧十三愣了愣,下意识地抓了件衣衫往身上套。
幼菫连忙阻止,“十三,不必穿了,让八公主看看,他哥哥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萧十三闻言把衣衫扔到床上,眸光凌厉起来,“怎么,八公主到现在还把我们当敌人?”
萧十三是看守宅子的众侍卫的头,武功高强,文珠是认得他的。她看着他身上的纱布,肩膀那里因为方才动作太大,已经往外渗血。
哥哥已经没有自己的护卫,又不如他武功高,是无法对抗萧十三的,更不可能把他伤成这样。
她问萧十三,“你是怎么受伤的?”
“为了救你哥哥!还搭上了六个弟兄的性命!”萧十三声音冰冷。
文珠看着萧十三寒气逼人的脸,这人平日里最笑里藏刀,可从未这么冷脸过。他说的不像是假话,的确是别人要杀她哥哥。
她不再那般盛气凌人,问萧十三,“你可知道是谁杀的哥哥?”
萧十三目光微闪,看了幼菫一眼,“不知道。”
文珠如一只斗败的公鸡,骄傲的脑袋耷拉了下来,脚步沉重地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她现在只身在异国他乡,不得自由,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
看她这个样子,倒比软弱的人更显的可怜。